许京澜立刻点头:“没问题。”
陆泉又说:“我建议你跟我们一起去,一来是我前几天的行为确实越界了,我知道你不放心,二来也是有你在边上陪伴,豆豆会更有安全感一些。”
许京澜点了点头,她正有此意。从陆泉的这一连串言行中,她看出陆泉是真的在关心豆豆,道歉的诚意也很足,她觉得可以给陆泉一个改正的机会,毕竟张文华已经死了,豆豆在父爱这一块上,以后还得靠陆泉给予。
许京澜换了衣服出门,她开始流鼻涕,身上忽冷忽热。她没开车,和豆豆一起坐陆泉的车,她昨晚喝了太多酒,现在脑子还是晕乎的。途中陆泉打了几个电话,找人帮了忙,当他们到达时,还是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进入咨询室。许京澜以为只看豆豆一人,没想到是他们三个一起,心理医生解释说孩子太小,第一次最好家长陪同,后续可以单独咨询。
前半个小时,许京澜还保持着清醒,心理医生问什么就说什么,把噩梦、冤魂、铁盒子之类的也说了,越往后,脑子越迷糊,她的额头开始发烫,应该是发烧了,再加上宿醉未醒,整个人都有点云里雾里。
又过了半个小时,心理医生让陆泉和豆豆出去,单独和许京澜聊,她才重新打起精神。心理医生告诉许京澜,继父的死确实对豆豆造成了一定影响,但豆豆的身上还背负着另外的东西,不是虚幻的鬼魂,而是现实的压力,说豆豆上了太多补习班和兴趣班,但他自己根本不喜欢,只是为了让许京澜满意,豆豆的沉默和不开心正源于此,他一方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抗议,另一方面则是怕说出来后会遭到许京澜的责骂,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压垮豆豆的精神。
许京澜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豆豆喜欢那些兴趣班,她细细回想,确实每次报班前都问了豆豆,豆豆没拒绝,但也没同意,而每次上兴趣班后豆豆并不怎么开心,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她以为这就是豆豆的性格,甚至一度觉得智商高的孩子说话就是比较少的,没想到豆豆是在用沉默对抗她的抉择。
心理医生又问许京澜是否经常打豆豆。许京澜坦诚最近压力大,确实打过几次。心理医生说豆豆有点害怕许京澜,建议这段时间先别打他了,多沟通交流,不要强迫他的意志,多让他发表自己的看法,慢慢地,就开口说话了。
咨询结束后,心理医生拿了两份表格,让他们签字。许京澜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看表格上的字都重影,她匆匆签完,快步走出咨询室,靠着墙壁,用力按着太阳穴。陆泉拎着豆豆来到她面前,豆豆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眼睛都明亮了。
“你没事吧?”陆泉关切地问,他的一只手搭在许京澜肩膀上。
“没事,小感冒。”许京澜看了眼陆泉的手,用力抽了下鼻子。
“我们准备去海洋公园了,你要一起吗?”陆泉放下了手。
许京澜半蹲在地,对豆豆说:“豆豆,你想去海洋公园吗?”
豆豆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想。”
许京澜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眼泪,印象中,这似乎是近几天她第一次听到豆豆正面对她说话,她轻抚豆豆的头:“行,那让你爸带你去,妈妈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改天妈妈再单独带你去,海洋公园、游乐场之类的随便你选。”
豆豆仰头看眼陆泉:“好。”
陆泉带豆豆走了,许京澜打车回家,吃了感冒药,倒床就睡。中途母亲来喊了一次,她嘟囔了两声,转身继续睡,这一觉,直接睡到了下午三点。她起来吃了点剩饭,母亲推门出来,问豆豆去哪了,她说跟陆泉去海洋公园了。母亲并未多说什么,返回卧室,关上了门。
许京澜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一旦闲下来,就禁不住想张文华的事,她赶紧转移注意力,在心里告诉自己结果已经这样了,无论如何都要接受。她打开电脑,修改了一番简历,将职位调低了一级,把薪资降低了一千,投递了出去。她想赶紧工作了,五年前,她靠着工作走出酒瘾,五年后,还得靠工作走出困境。
下午五点,她给陆泉打电话,没接;发消息,没回。
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她给陆泉打了六个电话,均未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