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秉谦抓住时机出班道:“冯给事中,你刚上任,此事原委尚不清楚,陛下已经说明要先知晓三大营哗变之事才能明白其中原委,等一时也不急。”
冯青不过是想在尽职的同时显于陛前,说白了就是在皇帝面前露脸六个尽忠职守的好影响,此事有台阶下,就应了,退到一旁。
李邦华、徐光启两人看都朱由校示意,一起出班,李邦华奏道:“陛下,按兵册上的人数,五军营应有十一万三千四百五十八人,经过刚才核验,军营之中,将官士卒不足三万之数。”
李邦华越说越怒,他虽然不认同皇帝把持军权,但也见不得如此空额!
百官哗然,孙承宗、武之望、丁绍轼、朱延禧、朱国祯、杨鹤瞠目结舌,他们是知道京营空额严重,但没想到空额居然达到七成!
左都御史出班怒道:“陛下,臣请严查。”
孙承宗、武之望、杨鹤和一众问官员出班附议,要是今天朱由校再多带些官员,必然蔚为壮观。
“好了,查是要查,先让两位爱卿接着说。”朱由校对京营空额早有预料,对此并不吃惊,摆摆手示意李邦华和徐光启继续。
徐光启说道:“陛下,臣查验仓库,大概清点一番,甲胄兵器按十二万人的配置有多余,然多老化不堪用,有些甚至碰之即碎,能用者不足五成。”
徐光启在一片哗然声中继续说道:“银钱不见一分,粮草除够支撑七天用度外别无储粮。”
朱由校淡淡说道:“还有吗?”
李邦华奏道:“陛下,时间简短,臣等现在只查出些账面上的东西。”
朱由校点头,看向秦良玉说道:“秦将军,你来告诉朕,你派了多少人看押三大营?”
一众官员有些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转向另外一个问题。
秦良玉起身说道:“回陛下,末将派了五百人看押五军营、派了一千人看押神机营、派了八百人看押三千营。”
朱由校点头,说道:“将军请坐,有些话你方便说,就由朕来说。”
“五百人能看住三万人说明什么?说明这三万人是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战斗力!看看下面那些肥头大耳的猪!去战场就是送死!这样的京营有什么用?!浪费朝廷钱粮!”
台下被看押在校场上的一部分士卒有的羞愧、有的惶恐。
朱由校咬着牙吼道:“李国祥!念!”
李国祥掏出一张纸大声念道:“昨夜锦衣卫探明京城中前往五军营,今早卯时一刻将三人抓获。经查,此三人分别是成国公府、恭顺侯府、遂安伯府之人。昨夜,成国公于别院会同恭顺侯、遂安伯、宁晋伯、阳武侯、临淮侯、忻城伯、南和伯、东宁伯商议,鼓动京营哗变,三人具已招供。”
一群听完后吵吵嚷嚷要把这些勋贵夺职下狱,孙承宗喝道:“够了,成何体统,如何处置自有陛下和大明律法,勿要聒噪。”
朱由校提着道站了起来,看着下方被看押的士卒道:“冯青。”
冯青一激灵,咬牙出班:“臣在。”
“冯卿觉得京营可堪用?”
冯青正色说道:“京营糜烂,已不堪用。”
朱由校继续问:“朕整顿京营可有错?”
“陛下无错。”
“成国公为一己私欲鼓动哗变,错了还是对了?”
三个问题,都狠狠砸在百官心里。
冯青身体躬得更低:“成国公等人罪行死不足惜。”
“除却京营外,边军是否有空额?”
冯青道:“陛下,臣不知。不过,以臣观之,恐也有空额。”
朱由校笑道:“冯卿倒算实诚,不言不实之事。”
“臣惭愧。”
朱由校长叹一口气说道:“京营糜烂,勋贵、提督太监、监察御史、兵部官员相互勾结贪腐以至于此。朕如果通过内阁和兵部发召,消息早已经传出去了。”
“边军一来有守土之责,轻易不可调离;二来也有空额之嫌,若真要他们来弹压京营,难保会沆瀣一气,局势更加难以掌控。”
朱由校看向秦良玉说道:“可这中旨调兵也难为了秦将军,好在秦将军明白朕的苦衷,忠于朕,忠于朝廷,宁愿背着骂名也要进京助朕,秦将军当国士也。”
秦良玉又要下跪,朱由校抬手道:“将军当得,不必多礼。”
秦良玉眼中含泪抱拳道:“谢陛下。”
朱由校笑了笑,转头看向冯青:“冯给事中可明白了?”
李邦华、丁绍轼、朱延禧和朱国祯都叹了口气,站在他们的角度,京营一事可能并不会比陛下做得更好。
冯青跪倒在地说道:“臣惶恐,臣已明白陛下苦心。”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