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桑娅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从自然主义者下手几乎是死路一条。

反义体的自然主义的提倡者们是一群有钱的主，嫁入豪门的阔太太，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

他们闲着无聊发起的倡议。

没有谁比有钱人更喜新厌旧，这点乔卿心知肚明。

今年是“和原生的自己和解”，去年是“仿生人的命也是命”，前年热衷的是“保护火星”。

他们不在乎自己口中的口号是什么，只要有口号可以喊，彰显自己的价值感和存在感就够了。

郁闷的乔卿将杯中的凉白开一饮而尽，那豪饮的表情，仿佛自己喝的是上等的伏特加。

“再来一杯。”

他招呼调酒师。

打理得一尘不染的中年调酒师带着奇怪的表情走过来，又带着奇怪的表情为乔卿斟满凉白开。

地下酒馆来来往往的神明经纪人很多，怪人也很多。

但像乔卿这样用高脚杯盛凉白开的，方圆百里都找不出第二个。

乔卿本来还想让他往凉白开里滴点葡萄汁，让它看上去像是暗红色的葡萄酒，尝起来多多少少有点酒味。

调酒师说可以，但要多加小费。

年轻男人果断表示不要了，咱也不是爱慕虚荣的主。

乔卿往后翻一页，是桑娅统计的脱发调查。

乔卿猜的没错，赛博世纪脱发确实是个大问题。

饱受脱发问题困扰的人群年龄在23岁至35岁左右，多是写字楼的上班族白领。

再往后翻，密密麻麻的表格足足几百页，桑娅竟然还附上了每个人的姓名、联系方式和工作地址？！

额，这是他可以看到的吗？

乔卿快速地翻着大部头般厚厚的资料。

每次到店的时间、植入缘由、发型偏好、身体数据、义体保质期等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最后一列是一串加了逗号的数字。

乔卿定睛一看，立马心虚地阖上资料。

桑娅竟然把人家的银行存款也摸清了。

这肯定不是正常渠道能够获取的信息，难不成自己遇上了高端黑客？

她怕不是直接黑进后台，看也没看，将所有数据复制粘贴，完事拉倒。

还好桑娅没有把别人的账号密码也搞来。

乔卿自认是个经不起诱惑的人，他无法保证在不劳而获面前，自己是否还在意木神小老头的死活。

来到赛博时代这么些日子了，乔卿第一次庆幸自己是个赛博原始人，否则在桑娅面前，和裸奔没什么区别。

他在心中暗自祈祷，桑娅最好不要想起黑进中央公园的管理端。

她要是看了监控，发现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上演一出苦情剧利用她的愧疚，指不定那只小野猫会对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乔卿昂首干掉新斟满的凉白开，心有余悸。

但是话说回来，桑娅的调查确实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将问题缩小在了一个很容易针对聚焦的群体上，年轻化，爱好小众，离不开精神寄托，消费特征明显。

23岁至35岁，上班族白领，内卷压力大，饱受脱发的困扰。

这点倒和乔卿的时代没什么区别。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科技已经不是那个科技了，社畜还是原来的社畜。

不是，打工人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站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