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上完香出了殿门,引路的僧人已经在外面等了。 “这位大师,”成王妃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佛礼,身后的丫鬟递上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信女抄写了一部佛经为阳仪灾民祈福,斗胆请大师将佛经供在诵经阁,让寺中诸位大师给这部佛经开光。” “阿弥陀佛,大师不敢当,”僧人先是有些惊讶,但是依旧收下了成王妃给的佛经,“施主心系民生,是百姓之福,小僧这便去询问住持方丈,若住持方丈同意,小僧会亲手将佛经供入诵经阁。” 成王妃露出释然的笑容,“如此便有劳大师了。” 僧人念了一句佛号,“不敢。” 他叫来另外一个小和尚引路,自己则是带着佛经去找住持方丈。 听了成王妃和僧人的对话,走在路上的众人心思各异,成王妃当真是下了大功夫做脸面的,估计到了下午,皇城百姓就会知道成王妃是多么挂念灾民,心系民生了。 此时便有成王一派的人开口感叹,实是恭维,“成王妃心系天下,远不是我等所能及。” 成王妃心里飘飘然,故作矜持地笑了笑:“不过是略尽心意罢了。” “九弟妹这么上心,我心里真是惭愧,”季攸宁有些惭愧道,“我是个粗人,想不到献佛经这么好的主意,就从私产里捐些钱粮,以表心意吧。” 随即季攸宁说出了一个数字,数目之大让所有人都瞪了眼睛,成王妃更是笑意一僵。 季攸宁这一出,可是让她一番苦心安排完全付诸东流,毕竟比起佛经祈福这种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老百姓自然更会记住送到手里的真金白银! 成王妃咬着牙,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脸看向季攸宁,想从她脸上找出心疼不舍的神色。 然而季攸宁表情自然真诚,就像是随手花出去二两银子似的,完全看不出刚刚捐出了一笔巨款。 事已至此,成王妃不想被季攸宁盖过风头,还能怎么办? 她一边心里滴着血,一边笑着道:“六皇嫂此举大善!那我也和六皇嫂一样,捐出这些银钱,希望能对灾民有所帮助。” 毕竟是刚出嫁的小姑娘,成王妃掩饰真实情绪的功夫还不到家,季攸宁看着成王妃的表情,便知道她是在打肿脸充胖子,可她并没有开口。一来,成王妃定然不会承认,二来,善款越多,灾民的后续处置就更有保障,到底是好事。 “两位弟妹心善,我也来效仿两位弟妹一次吧。”肃王妃摇头笑笑,“不过我不比两位弟妹家大业大,只拿得出二位弟妹所说的三分之一,聊表心意吧。” 季攸宁笑着道:“三皇嫂此言差矣,有句话叫做‘礼轻情意重’,善款也是一样,不分多少。” 这个台阶给的刚好,剩下的内命妇们闻言稍稍松了口气,她们可不能像两位王妃出手便是那么一大笔银钱,但是略表心意还是可以的,此时纷纷开口,表示要尽自己的一分心力。 众人其乐融融的回到后院的厢房,聊了一会儿天之后,便到了午膳的时间,成王妃叫来贴身丫鬟,让她去请僧人上斋菜。 这个丫鬟还没回来,成王妃留在季雅桐身边的另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进了屋便跪在成王妃的脚边,喘着气道:“王妃,不好了,季侧妃晕了过去,像是要小产……” “什么?”成王妃白着脸打断,“你这丫头,危言耸听些什么!” “奴婢没有危言耸听,”丫鬟急急道,“季侧妃跪到后来便面色苍白,汗流不止,晕过去之后,奴婢看到下身有了落红……” 成王妃闻言,简直要被这个丫鬟蠢死了,既然都面色苍白,汗流不止,为什么不叫人起来? 她的本意不过是想让季雅桐懂懂规矩,认清自己身份上的差距,却没想过真的动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不禁慌乱了起来,等王爷回来知道了这件事,会怎么发落她? 成王妃一着急,猛得站起想要说话,却是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王妃!” “九弟妹!” 这下子可是乱了套,厢房里嘈杂无比,内命妇和丫鬟们一边叫着,一边拥到成王妃身边。 看着肃王妃只知道着急的模样,季攸宁便知道不能指望这位,只得率先开口,“都闭嘴!” 屋里一静,好歹是把场子镇住了。季攸宁轻蹙着眉,龙源寺里都是和尚,没有擅长妇人科的郎中,她几乎没有思索便下了决定,语速飞快地吩咐道:“素玉,去看看季侧妃怎么样了,明珠叫几个婆子将成王妃和季侧妃小心背下山。八宝,拿我的牌子,快马加鞭去请太医到成王府,琼珍跟着我下山,带成王妃和季侧妃回府。” 几个丫鬟利落地应是,季攸宁转身对在场的内命妇道:“我先行一步,此次招待不周,改日再给大家赔罪。” 众人面面相觑,肃王妃定了定神先开口,“有劳六弟妹了,我留在这安排大家离开。” 季攸宁点头道谢,“多谢三皇嫂。” 一路到了成王府,太医院当值的两位太医已经到了,其中一位姓孙,另一位则姓潘。婆子们小心翼翼地将成王妃和季雅桐抬进厢房,一安置妥当,两位太医便进屋给两人诊脉。 过了片刻,给成王妃看诊的孙太医面带喜色得来报,“回靖王妃,成王妃的脉象乃是喜脉,只是月份还浅,需要仔细护养安胎,微臣已经开了安胎的方子,已经交由下人去抓药了。” “多谢孙太医,”季攸宁稍稍松了口气,“明珠,看赏。” 孙太医刚接过赏,另一边潘太医面色沉重地来回话,“禀靖王妃,季侧妃的胎怕是保不住了。” 季攸宁心底一沉,“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潘太医摇摇头,“不仅如此,如果这次不好生养着,可能此生都无法再受孕。” 季攸宁叹了口气,听八宝说,这位潘太医是妇人科的金医圣手,若是他这么说,那是真的没救了,“需要什么药材,潘太医尽管提。” 潘太医行礼道:“微臣自当尽力。” 潘太医下去写方子,过了一会儿,只听成王妃屋里传出丫鬟带着喜悦的惊呼,“王妃,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