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也问。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次万元户表彰十拿九稳,将来四里八乡不免有人眼红,我自问持身清白,禁得住风风雨雨,就怕我的亲兄弟姐妹不成。
幺弟若真不成器,我话就放在这里,跟大哥一样,我不会再管,将来在外头,我也不会认自己有这样的兄弟。”
罗学云的话让三人心头一跳。
大姐低声道:“不会这样严重吧,不就是表扬么?还能惹出什么乱子。”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罗雨表示坚定支持,“万元户的声名传出去,到时候知道咱家的可不止黄岗田集,若是来学习经验,蹭吃蹭喝两三顿倒还好,要是打着歪主意,谁能防备。
咱们现在最赚钱的就是小白菜,到时候要有人鼓动幺弟,来偷种子偷账本问客户啥的,二弟该不该翻脸?
所以让他专心养鱼,磨磨他的性子,也少跟村里不正混的人掰扯。”
大姐惊呆:“还有这样的吗?”
罗雨点头:“姐,你和人打交道少,不知道人心险恶,就拿曹国良来说,他给二弟使袢子还少?外面这样人多了去。”
幺弟一拍桌子道:“大姐二姐,我当着你们的面,向二哥保证,绝对认真学习,好好养鱼,挣钱盖屋说媳妇过日子,跟村里不正混的人绝交,团结在二哥的身边,绝不拖后腿。”
大姐眼睛一亮:“还别说,这样一搞,真有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象。”
她说完不免提到罗学风一家,说是年前要把新屋盖好,搬过去过新年,顺带要罗老爹罗老娘再出些家具,像暖水瓶搪瓷杯钟表收音机之类的。
一说是坡上人家大都有了,他家没有面上不好看,二说将来小两口独自生活,要补些结婚的物件。
这件事连罗雨幺弟都是头一次听到,目瞪口呆。
“孩子都周岁了,还要补结婚的物件?”幺弟惊疑道,“给他俩连盖两座新房,还不够么。”
大姐拿眼睛偷瞄罗学云,道:“我估摸着,哥嫂是想撺掇爹娘找二弟要。”
罗学云夹菜不停,淡淡笑道:“他们谁都不敢跟我张口,可偏是大姐二姐,你俩可想明白,手里捏着的体己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将来自个结婚,还要顾着小家,可千万别让爹娘哄了去。”
这下换罗雨拍桌子,喝道:“他敢!”
大姐苦笑:“要是二弟不松口,爹娘还真可能向俺俩开口。”
她黯然神伤,显然是想到自己的亲事。
“不允许!”幺弟气得跳起来,“大姐二姐,你俩把钱藏二哥家里锁好,有大黄看门,管保爹娘摸不去,到时候甭管谁向你们要钱,就哭穷装傻。”
大姐二姐连带罗学云,纷纷瞧向幺弟,没料到他还能说出这番话来。
以前他虽然对家里有些不满,可还是唯爹娘命令是从,都不觉得爹娘打孩子骂孩子有什么问题,怎地忽然觉醒?
难道养鱼书籍还能学到做人学问么。
大姐狠狠夸赞幺弟,借花献佛,把盘子的肉片夹到幺弟碗中。
兄妹几个聊得正欢快,堂哥老叔幺爷等人接连过来,都来打听万元户的事。
罗学云少不了发烟倒茶。
坡上人都觉得这是个喜事,值得放鞭炮开宴席的那种,毕竟不是谁都能去县里,戴大红花接受领导表彰甚至上报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