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没有淋雨后喝姜汤或者红糖水的习惯,坐在壁炉旁,喝上一杯温暖的红茶或者热可可似乎就是英国人御寒的方式了。 当你迷迷糊糊的从睡梦里醒过来的时候,毯子还好好的盖在你的身上,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 可是你却感到昏昏沉沉的头痛,你的感冒加重了,你难受的咽呜了一声,而就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你忽然模糊的看到了向你伸来的影子,男人那带着凉意的掌心,轻轻贴了一下你的额头。 没有停留很久,很快就离开了。带着特有的矜持而克制的英国绅士感。 你睁开眼睛,迷茫了一会,才看清面前的人。 麦考夫,他正站在你的身前,手里拿着你睡前看的那本书,他似乎是刚刚才弯腰将它捡起来,从你的足边。 书房的窗帘拉开了,雨天午后的光线很暗,而他背着光,像是专注的看了一会你的脸色,而你看不清他的神情。 在你要为此感到不安之前,麦考夫将书放回了茶几上,你注意到他手指轻折了一下书页,那折法和你的习惯一样,你侧头看着他的动作,微弱的怔了一下。 “我叫了医生。”转向你,麦考夫的英式腔调低语时,难得的流露出很微的温和,即使这句话简单的仿佛只是一个告知,却已经足够让人软化。 你从茶几抬眸,有点茫然,又低头看着搭在你膝上的毛毯,才有些反应过来,你艰难的试图抽了抽鼻子,在发现还是有些堵住的时候,你就马上不继续了。 “这没事的。”从始至终的关注着你的神情,麦考夫如此的缓缓说,他的语调依旧慢条斯理,像是也表示了一下你之前在车里的表现没问题,那触碰你的额头,试过温度的手掌顺着你的头发,很轻的缓慢的摸了摸。 麦考夫的抚摸给你的感觉和大部分人都不一样,并不是说,其中没有关怀和爱抚感,而是一种来自本能的怯意,让你由尾椎漫起战栗感,像是被雄狮舔 弄脑袋的幼兔,即便他的动作带着温和与抚慰的意味。 也只是加重了那种隐约的深沉的控制感和无可逃离的感觉。 这是一种带着上位者的权势感的安抚。 也许并不是你太敏感了。 你曾经和这样的看护者接触过,你记得那种阴影下瑟瑟发抖的感觉,那些日子里每时每刻你都绷紧了脊背和神经,连现在你去略微的回忆都能感觉到那种漫上来的扼人咽喉的窒息感。 你低下的睫微微发颤,极力压抑着本能而生的,微微的惶恐不安。 对于你的感冒生病,麦考夫似乎已经很习以为常了。 在私人医生为你检查的时候,麦考夫就拿着一叠报纸坐在壁炉旁静静的看着,他暂停了办公,像是正在陪你一样。 室内只有翻报纸的声音,还有私人医生时不时的动作声和轻声的询问,麦考夫,这个男人拥有让所有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喧吵的压迫感,你也不太敢乱讲话,只在医生的询问中小声的回复几句。 晚餐后,女佣将盘子里的红茶换成了医生叮嘱的感冒药。 看着掌心里的几粒阿司匹林,你只蹙了蹙眉,就仰头一口全部咽了下去。 喝了几口白开水以后,你抬睫快速的看了一眼正站在窗前背对着你的麦考夫,舌尖残留的药物的苦涩感被水冲淡,你隐隐约约的有了一些计划。 但是你要更加小心一些。 你知道像这样的身居高位者,通常也有着很强的掌控欲和疑心病,如果你失败了一次,下一次可能就没什么机会了。 你用舌尖舔了舔唇,觉得有点紧张。 这次你的看护者的名字是麦考夫.福尔摩斯,这几日你蜷在书房壁炉旁的软椅里,从向麦考夫汇报情况的下属口中耳濡目染的了解了一些信息,在谈论那些事情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任何要求窝在软椅里的你回避的意思,你猜想那是由于你是麦考夫非常亲近信赖的人。 送文件和信件的人员每天下午来一次,从铁路的修建事项到政府人员更替的汇报,你吃惊的发现几乎整个英国的重要决策与机密文件都要经过麦考夫的审阅。 他坐在办公椅里,面对着一大批一大批源源不断的送入他办公室的文件,就像一台精密而不断运作的人体计算机,连接掌握着英国的每个细枝末节的脉络。麦考夫的权势恐怕已经大到有些超出你的预料。 在这个方面,你发现麦考夫和蝙蝠侠有些相似,冷静的自制力,超常的智商与分析力,还有那种几乎无处不在的控制欲,你回忆着蝙蝠洞里那些监控着哥谭的街巷的精密仪器,蝙蝠侠的控制欲倾注于哥谭,而对于麦考夫,恐怕就是整个英国。 你收回凝望着麦考夫的视线,低下头抿了一口花边瓷杯里的红茶,让自己看起来安静而优美的如同一个淑女。 你知道,他喜欢你这样。 在他专注于批阅文件的时候,你坐在离他不远处的软椅里,安分、温顺、听从安排、如同一只雪白的波斯猫般蜷窝,或是端坐着,等候他闲暇时的抚摸。 这几日摸清了麦考夫对你的态度以后,你微弱的叹了口气,望着杯里因为你指节端正的握法而显得无波无澜的红茶水面。 麦考夫的控制欲恐怕要比布鲁斯还要强。 “小姐。”女佣小声的打断了你的细思。她将一封信放在了你的茶几上。 你的信?回神,看着那封雪白的信,你愣了愣。 将瓷杯放回碟上,你有些迟疑的抬眸看向办公桌后的麦考夫,感觉有点手足无措。 他却在这时微抬起下颌,点了点头,开口道,“夏洛克寄来的,看吧。” 这封信明显已经经过他的审核。 夏洛克.福尔摩斯。 你有些迟疑不定的拿起信封,翻看了一下署名。 麦考夫.福尔摩斯,夏洛克.福尔摩斯....兄弟吗? 你从开头开始,仔细的通读了一遍这封并不算长的信,男性刚劲的黑钢笔字迹,你从信内的语句里推断着可得的信息。 他直接的称呼你为尤尼卡,信中的语气很有些对妹妹的感觉,模糊的谈到了自己的近况,抱怨着最近无聊和枯燥乏味的生活,那种近乎暴躁的焦躁感几乎要透出纸面,在最后也对你表达了算是关怀的问候.......以及.....对猜到麦考夫肯定在看这封信的冷嘲热讽? 这个叫做夏洛克的男性,给你写信却似乎.....没有给自己的哥哥带上只言片语。 你小心的看了一眼重新低眸看文件的麦考夫,被自己的兄弟这样针对吗?他们的关系不好? “想念他吗?”麦考夫注意到了你的视线,没有从文件上移开眼眸,非常平淡的问了一句。 ........你该怎么回答? 你分辨不出他的语气是喜是怒。 “我要回信吗?”你动作轻细的将信纸折好,顿了一刻,才向他这样反问道。 “.....这取决于你。”麦考夫凝了一下,轻笑了一声,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抬眸看你。 你觉得他的心情似乎变得略微好了起来。 或许,他一开始就没有因为夏洛克的针对而生气,只是对于你对夏洛克寄来的信的反应而有些在乎。 你抿了抿唇,略微的笑了一下,“他好像.....很无聊。”你的语气温和又平淡,你下意识的斟酌了你的语句,使得这并不会显出你对夏洛克的陌生,又能够模糊的掩盖过去。 “总是如此。在没有能够使他兴奋起来的案件的时候。”麦考夫像是很习惯了一样的轻声说,又转了一下眸,从椅子上起身,走到了窗前,“夏洛克最近要回伦敦了,明天下午16:45的火车。” 这句话像是对于你之前“要不要回信”的回答,又像是只是这么简单的告诉你这件事。 你怔了一下,因为夏洛克写给你的信里并没有提到这一点,而从他对麦考夫的态度里推断,他也绝不可能主动告诉麦考夫,所以,恐怕是麦考夫用了其他的什么手段得知的,你想了想最近感觉到的,麦考夫的权势与掌控欲。 “那,我们要去接他吗?”你很自然的接下去询问,你的感冒已经好了不少,而且最近的天气也不错。 背对着你的麦考夫似乎静了片刻,才转过身来看向窝在软椅里的你,你的话语使他觉得有趣的轻笑了一下。 “他恐怕不会开心,见到我。”麦考夫用他的英伦腔调如此富有余韵的低沉说道,却似乎没有什么失落,只是预料之中与尽在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