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收回捕获了猎物的赫子,微微偏着头打量着他。 “你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被发现的第一时间双腿就被折断的红发少年,原本流光溢彩的双瞳此刻都变成了冷静的银灰色:“你怎么发现我的?” “啧。就离战场二十分钟的路程,你是对我多没信心?” “怎么会,我很看重宝贝你的~” 懒得和他纠缠不清,我开门见山道:“把‘念’的事情告诉我,可以死的干脆点。” “可以哦~” 没想到他答应地这么痛快,我怀疑地挑了挑眉毛。 “不光是念能力,关于怎么进入中心街区,甚至离开流星街的方法,都一并可以告诉你哦~” “你有这么好心?” “嗯哼~说谎的话,反正你可以随时杀掉我不是吗?” 看见珍贵果实似乎有妥协的意思,他轻声笑道:“我在中心街区有住所,我们去那里谈吧。你也不想被人发现不是吗?” 我歪头探究地看着他,少年笑得无忧无虑甚至还十分好看:“你能感觉到吧?我没有对你不利的意思,身份我也会帮你隐瞒。我说过我很看重你的啊,小宝贝~” 我决定相信直觉,上前把他拖起来,第无数次痛恨自己的短手短脚:“哪边走?” “这里~”少年贪婪地凝视着珍贵果实淡金色的发丝,“请问该怎么称呼你呢?” “快死的人哪来这么多问题……弗里嘉。” “嗯哼~很好听的名字。我叫西索哟~” “——西索·莫罗。” ---------------------------------- 思绪扯回现在。 床上的西索食指顶着一张卡牌转来转去:“突破口就是贝里波哦,其他四十六人都实力很强或无法接触。弗君,为什么会没有下手呢?” “啰嗦。”我挠挠突然有些发痒的脸颊,烦躁地举起杯子喝口水,懒得搭理他。 “很奇怪哦~当初捕猎时吞食的十几个人,品行如何,对小孩是否友善,是不是好人…弗君根本没考虑过吧?”他把卡片笃地钉进墙对面的木质靶子,分一丝眼神给我:“该说你居然也会有不想下手的人吗?” “啊。”我若有所思地抿着茶水,“有个人花了很久教过我的,喰种因为强大而更加自由,但自由的意义是我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 一脸无奈的金木君浮现在我的眼前。出现在这里好像已经很久了,离开的日子还遥遥无期。当初没能救下芳村功善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不知道金木得疯成什么样子,只能寄希望于月山能让他冷静一下。 “西索,还有什么办法?”有点疲惫又昏昏欲睡的感觉,我把脸埋在胳膊里闷闷地问。 “嗯~抢一艘飞艇,开出去?” “你会开?认路吗?抢得到?” “真不巧都是否定答案呢~” “啧啧。” 困倦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西索的声音飘飘摇摇仿佛远在天边:“说实话我有点失望呢,弗君。” “什么……”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完美又强大的果实,速度、攻击、防御、战斗意识都无可挑剔,追踪也是超一流的。” “唔……” 被子掀开的声音。稳健又轻柔的脚步声,像黑猫一样。 感到身体被挪动,以一种哄孩子的姿势被他抱在怀里,下巴亲密地放在我的头顶上。 好重。 “我的腿早就恢复了呢。弗君之前嘲笑我什么信息都不了解就去招惹你,自己还不是一样?”色气的男声低笑着在耳边盘旋,“正常状态的弗君实在是太弱了啊~一点都不华丽。没办法放出攻击器官,用念反复挑衅也没反应,似乎看不到念呢~” 心里一沉。不是赫眼就看不到吗,完全没有注意…… 颈侧有冰凉的感觉。紧接着变成了熟悉的温热感,伴随着火辣辣的痛。 ——血管被切开了。 “嗯,防御似乎也有所减弱呢,不过还是很强。”西索像持扇的名伶一样用带血的卡牌遮住唇角,有些惊讶地睁大眼睛,金色眸光划过,“之前没有注意呢,愈合得居然这么快~” 红色血迹已经干涸在雪白肌肤上,微微张开的伤口甚至已经开始结疤了,可以想象完全恢复就是不久之后的事。 “虽然说用了念能力具现化出的迷药,但我感觉弗君你似乎还听得到呢,”若有所思地看着怀中人不时颤动的睫毛,“效果有所减弱吗。” 很快就会从负面状态挣脱出来吧。 “无所谓啦。”笑眯眯地把女孩放在床上,还细心地掖好被子,“我要走了哦,弗君总是想杀我灭口,有点害怕呢~不过我的小宝贝,有一句话想送给你呢。” “实力不够的时候,就不要一直奢求够不到的东西。”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手下留情呢。” 老旧门扉吱呀的开合声,西索哼着怪异的曲调渐行渐远,随后是漫长的沉寂。 他走了。 ------------------------------------------ “我太大意了。” “来这里之前,一直都顺风顺水……除了害我变成这样的那个人,几乎从没失败过。” “我还没习惯这样,还持着以前那种几乎作为食物链顶端的心态。” “我该好好谢、谢、他。我现在,应该重新学会敬畏强者。” “……再等等吧,等我变得更强一些……” 真·三岁小萝莉·弗里嘉双臂抱膝缩在墙角,面对墙壁屁股朝外阴惨惨地低声自言自语,身上散发着宛如实质的黑色气息。 “我早就告诉过你,出不去的呀。” 小黑抱着糖罐子心情很好地坐在一边,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西索……莫罗?念能力者吗。该说你运气不错么,还活着呀。” 糖果把他身上所剩无几的孩童特质都勾出来了,眉宇间的沉郁散去不少,连挂在嘴边的滴血字句都散发着唇齿间的甜味:“以后碰见他,报复回去好了。” “从指甲开始……一点一点剥下来……” “知道是念能力者还这么有自信,”我扭过头打量飞坦,被西索的气息带着在周边绕圈子反而偶遇的先前小伙伴,“半个月不见,口气见涨嘛。” 他把糖罐子合好搁在一旁,懒洋洋屈起一条腿:“嗯?” 我看着他一副极力隐藏又遮掩不住的沾沾自喜,勉强分辨出那副大爷嘴脸上似乎好像仿佛有一点点求表扬的意思……“你开念了?” “才看出来。”脸上的表情变成了直白而嫌弃的“你眼光好差”。 “才半个月而已啊!” “啧。天赋问题。” “呵呵,老实交代谁帮的你,鬼才信你是原地顿悟突然爆种了。” 他不自然地换了个姿势:“这边有一个团体,想拉我进去。” “有念能力者的团体吗……不错啊。你答应了?” “没有。”他盯着我的眼睛,“我害怕,不自由。” “拒绝了邀请还给你开了念?”我突然兴奋 .jpg,扑上去扯住他袖子,“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飞坦上下扫视着我,一脸明摆着的嫌弃:“呵。我猜他们没缺人到这个地步。” 胸口中了一箭,我摇摇晃晃地爬回墙角坐好,重新沉浸在黑色氛围里:“果然年龄是硬伤吗……” 一片沉寂。飞坦默了一会儿,干巴巴地开口:“你想开念?” “念是生命能量,太早接触有可能会损伤潜力。” “……不过,你如果单纯想加入的话,过两年我可以向库洛洛推荐你。前提条件是你够强。” “库洛洛?团长?” “不能算是吧,只是暂时的领头人。”他摇摇头,“还没确立形式的松散组织。” “再过两年我也才五岁而已。没关系?” “要是那时候还能打败我,就没人在乎。”飞坦带着些许揶揄挑起眉头,“你不急着出去了?” “没办法呀,”我枕着胳膊躺倒在地板上,盯着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我一定要活着出去……不变强就没办法啊。” 我需要时间来成长。 再次成长到能以此身为刃,斩尽强敌的地步。 要是能有那样沛然莫御的伟力,高高站在顶端无所顾虑,强大到能够为你清扫前路所有的阻碍……那样的话,就可以原谅我的擅自离去和渺无音讯吧,研? 对不起……不知道隔了多远,但是再请你稍微稍微停下,等着我。 “那么,今后两年,还请多多指教了。” ---------------------------------------------- 雪白的大床上,蜷缩成胎儿样子的白发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Bonjour~金木君刚起床时的表情实在是太迷人了,”穿高订西服的紫发男人笑眯眯俯身亲吻他的额头,不知道在旁边痴汉了他多久,“今天特别吩咐厨房准备了A级喰种的赫包,你会喜欢的。” “有莉安的消息吗。” “金木君……” “老实交代。”他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手,黑色的指甲。“我很冷静。不会热血上头去找有马贵将报仇的。” 月山沉默了半晌,才艰难开口道:“听说有马贵将换了新的库因克……蓝色的鳞赫。” 床上的少年闭上了眼睛:“啊。” 果然如此。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是……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不甘心。 烧心蚀骨的悔意。 有马,贵将。 “月山,把CCG那边的人手撤回来,不能再折损了。” “……金木君?” “黑色杜宾和魔猿的人手开始收编。” “是。” “青铜树先不要接触,摸清他们的意图。” “是。那,弗里嘉那边……” “我说过了,CCG的人手撤回来。” “她还活着。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来。” “——我会等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