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 睡眼惺忪的贝里波抬起头左右看了看,清晨的阳光均匀地扑洒在柜台上,但是眼前却一个人都没有。 听错了?他伸个懒腰,刚准备换个姿势再次进入梦乡—— “您好,先生!” 那个细细的声音又传过来了,这回他听得一清二楚。站起身弯腰看向发声源,一个瘦瘦小小的黑色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看见他起身后有些局促地行了个屈膝礼。 这可不是在流星街经常能看见的礼节。贝里波被逗得哈哈大笑:“抚育院跑出来的,小家伙?是不是迷路了?” 小人儿不高兴地扯着身上过大的黑色兜帽,白色的纤细指节弯来弯去:“不是的!那个,哥哥,让我来买东西……” “哦?”贝里波兴致十足地看着这个只到自己膝盖的小家伙:“你哥哥让你买什么来了?收殓铺的东西可不便宜,你有钱吗?” “我、我有!”这位小顾客似乎气愤地红了脸,伸手掏出一捧硬币小心翼翼地放在柜台上:“这些,够吗?” 感受到了兜帽下忐忑不安的希冀眼光,贝里波忍住笑装模作样地清点了一下硬币:“唔……勉勉强强吧!你想要什么?” 稚嫩的声音一下子雀跃起来:“真的吗?我、我想看看你的店,可以吗?” 看见那一小捧硬币的时候贝里波就有所猜测,这时终于确定这大概是某个从兄长的监视里偷偷溜出来开眼界的天真小女孩。三四岁的年纪,唉,他的爱丽去世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会甜甜地叫他爸爸…… 神游天外归来,发现对方正担忧地看着自己,贝里波不由不好意思地咧咧嘴,不动声色地揉揉眼眶:“可以是可以,但是看完一定要马上回家知道吗?!流星街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 一拐一瘸地走到旁边打开侧门,小客人兴奋地连蹦带跳冲了进来,左顾右盼看个不停。被那股纯粹的兴奋劲儿感染的贝里波脸上不由也出现了微笑,紧接着又摆出一副严厉表情来:“大叔的话听到没有?那些人贩子最喜欢你这样的小女孩,他们可不管你几岁——还有啊,半个月以前附近出现了一头野兽,吃掉了十几个人呢,尸体都被啃得不成样子了。你要是还在外面闲逛,就会像这样,啊呜一口被吃掉!” 为了营造恐怖氛围,贝里波还张开嘴嚎了一声。眼看小女孩被吓得瑟瑟发抖连连保证马上回家,这才满意地闭上了嘴,带着她在店里走动起来。 外面看起来不大的铺面五脏俱全,被各种各样的商品塞得满满当当。新鲜的食物、干净的饮用水、泛着寒光的武器和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让小客人惊叹着张大了嘴巴,跟在贝里波身后不住回头。 他正欲往更深处走去,柜台外却突然传来一个炸雷般的粗鲁男声:“喂喂!老板呢,睡死在床上了?!还做不做生意啦!” 贝里波心里一沉。他认得这个声音,二区的鲁扎,没什么本事,总喜欢捡一些尸体来卖。这可不是什么能让小孩子愉快的场景。 简单叮嘱女孩别乱动,他大步走上前吼了回去:“吵个屁!再烦老子压价三成!” 半个小时后,贝里波略带歉意地往女孩怀里塞了一小罐糖:“你看见了?流星街的世道就是这样,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哎,你现在还小,但道理总是要知道的。看完了就乖乖回家去,别再乱跑了,知道吗?!” 从怀里抓出一把硬币放进女孩手里,贝里波隔着帽子揉揉她的头发,打开了店门:“快回去吧!” 女孩深深看他一眼,用力点点头,糯糯地说了声“谢谢叔叔”,像只小鹿一样吧嗒吧嗒地跑走了。 哎,要是他的爱丽也能这么活泼就好了…… 笼在黑衣里的女孩抱着糖罐,轻快地在整洁的街道间穿行着。深深的兜帽里露出一丝淡金的发,仿佛极地的晨光。 ------------------------------- 我来到街区边角的一座低矮小屋旁,伸手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收获如何啊,我亲爱的妹妹?” 屋内半躺在整洁床铺上的红发少年笑眯眯地看着我,语调带着一种柔和的、磁性的颤音,似乎在句尾打了一个旋儿,但意外地并不令人讨厌。 “很少。” 我自顾自坐在陈旧桌子旁,从桌上茶壶里倾一杯水轻轻抿着。半晌疲惫地出一口气,把身上漆黑的斗篷脱下扔到少年身上,糖罐则拿在手里把玩着。 红发少年一副人/妻做派把黑衣细细叠好收起,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暧昧的微笑:“嗯哼~收殓铺的老板贝里波,四十六岁,右脚有残疾,最重要的是他女儿死亡时和你年龄相仿,对你会有好感加成。弗君,我们从二十七个关键人物中好不容易挑出这么一个来,我实在想不出你为什么会失手呢~” “你在质问我吗?”我抬头冷冷凝视着他,他嘴角的笑容似乎更深了,脸庞上投下疯狂的阴影:“啊啊,这个眼神,真是让人兴奋啊弗君!” “啧,受虐狂疯子。” “嗯哼~吃人的怪物?” 他不以为意地回我,我一下子泄了气。这就是捕食太不谨慎的下场,半个月前和飞坦分开后浪得飞起,放飞自我开始大量进食,结果和猎物缠斗时被这人看见了。 正常人看见以人为食的异类会怎么做? 尖叫?逃跑?求饶? 所以他一脸扭曲地狂热扑上来——帮我三下五除二料理了猎物还贴心地打扫了现场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十分懵逼的。 #他的画风为什么不一样# #流星街果然没有正常人# ------------------------------- 警惕地用赫眼凝视着举止异常的少年,唯一的一根蓝色赫子缠绕在手上蓄势待发,脑海里反复构想骨节间容易斩开的缝隙。 被充满了杀意的异样红瞳死死盯着,他因为某种难以克制的冲动浑身颤抖,声音里仿佛满溢着灼热的岩浆:“别这样看着我——” “我会兴奋的啊~” 然后,他就,诚实地,兴♀奋♂了。 一阵电流通过尾椎骨,我浑身一麻,几个起跃迅速远离这个变态:“你想干嘛!” “嗯哼~看见珍贵的美味果实,情不自禁罢了。”清理掉无关人等的少年灿金色瞳孔流光溢彩,“没想到有这么珍稀的品种呢,实在是太幸运了啊!” 啧,莫名其妙想起了为爱痴狂的月山,那副乐在其中的疯狂简直如出一辙。不过马甲嘛,当然是不要掉的好,环绕四周确信没有窥伺者以后,鳞赫绷直,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我为大家除变态,我为社会添光彩# 站在尸体旁的红发少年发出一阵闷笑:“还真是不友好啊。正好,让我来看看……” 手腕一翻夹出数枚张卡片,迎上了发起冲锋的珍贵果实。 “……你有没有长大成熟的资格吧!” 卡片带着破空声高速袭来,我下意识向一旁闪避。少年兴致很高地哼了一声:“不可以哦~” 下一秒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着,硬生生正面迎上了他的攻击,乍一看仿佛我主动放弃了躲避选择硬抗。我闷哼一声,只来得及双臂交叉挡住颜面部,那几张卡牌唰唰唰钉进了手肘处,尾端不停颤抖。 受伤了? 鲜血顺着小臂流下来,我有些讶异。 喰种的皮肤比钢铁还要坚硬,要破开体表的防御,只有用同类的赫子和特殊的库因克钢。我把镶嵌在皮肤里的卡片拔下来,轻轻一揉。 碎了。的确只是普通的纸片。 少年好像比我还惊讶:“挡住了?连念都没有……你果然是最棒的啊!!!” 那种被拉扯的感觉又出现了,这次施力的方向正朝着红发少年,仿佛他手里有一根无形的线。我怒骂一声凝神去看,被拽飞的时候终于捕捉到什么东西的影子。 半透明的、散发着红光的...弹力绳? 仔细想想,之前划开皮肤的卡片在飞来的时候似乎也笼在一团这样的红光里。我眯起眼睛,这就是他口中的“念”? 赫子在身前虚无处狠狠砍下,胸口被人扯住的感觉顿时消失了。那根红色的绳子毫无反抗之力地断成两截,随即隐没消失了。 我在半空中翻个身稳稳地落在地上,再抬头看向对方时毫不掩饰嘴角张扬的冷笑,无声地嘲讽着他。 这就是你的所有凭恃? 赫子能斩开的东西就不足为惧。没有后手的话真不好意思,我要虐你了。 他看上去更加兴奋了:“能看到吗~” “在没有开念的时候就这么强大,简直是念能力者的克星啊!”红发飞扬,少年的神情迷醉得像是嗑药磕到嗨的瘾君子:“完美完美完美!你过关了!!!” 我阴沉沉地看着这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的变态。 “什么时候轮到弱者这样高高在上地评价我了。” “既然输了,就做好觉悟吧。” “嗯哼~”他冲我抛一个媚眼:“可是人家现在不打算负责呢,小宝贝~” 话音刚落,数条红绳猛的飞向一旁的垃圾山,几乎半数的废弃物都被黏连着朝我飞了过来。我用赫子卷起一旁被遗忘的猎物尸体飞快避开,待烟尘散尽时,那个少年早已消失了,满是腐臭味的空气中还留下了一句打着旋儿的“一定要好好长大哦”。 长大你MMP! 我恶狠狠地撕扯着食物,发泄一腔怨气。对自己的能力很有自信嘛少年,不过很可惜,你身上的气息太明显了。 等老子找到你,一定好好教教你什么叫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