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左看右看,确认她就是在笑自己:“什么啊,有什么好笑的。” 小萝莉靠在铁丝网上,垫着脚尖平视金:“因为大叔看起来很沮丧嘛,简直像没地方去的可怜小狗狗一样呢~嗯,被女朋友甩了吗?” “才不是呢!” “因为大叔根本没有女朋友啦。”小萝莉用十分欠揍的同情语气接上后半句,然后歪着头问金,“你也来看草泥马吗?” “草泥马?”是指笼子里的不可爱生物吗? “就是羊驼啦。”她转身十分专注地凝视着棕毛白毛的长脖子生物,它们从草料堆里抬起头,侧过脸用湿漉漉的大眼睛瞪着她。“我以前和朋友一起看过,当时有个傻蛋被呸了一脸呢哈哈哈哈哈——”月山那副崩裂的表情,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很解气。 金摸摸肚子,有气无力地站起身:“我不是来看它们的!总之我要走了,小妹妹你也快点回家吧,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 小妹妹趴在铁丝网上,浅色头发乖顺地垂到腰间背对着金,半天才轻轻回道:“可是我和哥哥走散了,怎么办?” “啊,”金瞪大眼睛,“你有他的电话吗?打电话让他来接你呀。” “打过了。”小萝莉转过身来,缓缓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是空号。” 她雪白的裙边铺在地上,褶皱里落了灰尘,格格不入的样子。 “那我带你去找动物园园长发一个寻人广播就好了!”金上手拽起小萝莉大步流星,她那副空荡荡的表情让他莫名心里发抽,“放心吧,马上就找到你哥哥!” 她乖乖跟着他:“可是他不在这里啊。” 金一下子火了:“哈?哪里有这么当哥哥的!”真是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妹妹被拐走了怎么办! 鲸鱼岛的米特:呵呵。 “不是他的错。”小萝莉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小声辩解,“我离开他太久了……呐,你说他是不是早就把我忘了?” “怎么可能啊,喂打起精神来啊少女!”金一下子握住她的肩,认真地直视那对充满负面情绪的苍蓝眼睛,“想想看,就算没了他你还有父母不是吗,还有一直陪伴在身边你的朋友。他忘了你又怎样?大家都是独立的,不管谁没了谁,都能活的很好!” 小萝莉慢慢道:“……可是我没有父母。” 金:…………这话你让我怎么接! “那朋友呢?” 低头想了想,点点头:“但是他们听说我要去找哥哥,都丢下我去做自己的事了。” 金:没想到少女你这么惨,我有点同情你。 豪爽地重重在她肩膀上一拍:“没关系!那我来做你的朋友好了!” ------------------------------------------- “你说要做我的朋友,就是为了赖在我这里蹭吃蹭喝?” 我看向在宾馆沙发上幸福地打滚的金,一字一顿地问道。 他不知羞耻为何物地回我一个直爽笑容:“啊哈,这段时间就麻烦你多关照了!” 无力地抚额:“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啊,非要呆在这里 金像是身处自己家一样,把抱枕懒懒揣在怀里打开了电视:“这个啊,其实我是猎人哦,”他特意看了我一眼,“到这里是为了追踪一种很可怕的幻兽!” 我迷茫脸:“猎人,追踪……在城市里?”还有幻兽是啥。 他打量了我几秒钟,噗地笑出声来:“连猎人都不知道,果然是小朋友啊哈哈哈哈——” 我把抱枕气冲冲丢到他脸上:“闭嘴!再笑没饭吃了!” 在金魔性的笑声中我上网搜索了这两个新名词,并且在心底暗暗发誓要把百科全书撸一遍:“嗯?这上面说猎人都是某个领域的强者呢。” 看看手机再看看瘫软在沙发上的邋遢青年,绝望地摇摇头:“单纯想蹭个饭真的不用编出这种借口骗我,low爆了你知道吗。” “喂!我真的是啊!!!” “好的好的你是你是,”我敷衍地对他赶苍蝇一样摆摆手,拨通了酒店前台的电话,“那你很棒棒哦要我给你鼓掌吗——你好,嗯,302,我要一份蜂蜜华夫饼配冰激凌,主食就你来选好了,不要太大量。喂,邋遢鬼金你要什么?爸爸请你!” “真的吗,我要牛排和啤酒——小鬼你是谁爸爸啊,小心我揍你!!!” 对自己被叫做邋遢鬼却接受的很自然吗。我翻了个白眼,对着手机说了声“就这样”便挂了电话。 “金,你要在这里呆多久?” “一顿饭都没吃就想赶我走,太小气了吧。”他把头巾丢到一旁,七扭八歪的凌乱黑发惨不忍睹,“喂,我是真的想照顾你的啊。” 我慢慢笑了笑:“我知道。” 我感受得到。那种炽烈如火的善意,不加矫饰也不掺杂质,太久太久没触碰到了,这样的人—— “就是知道才困惑啊。”我抬起下巴,勾起一个傲慢病娇充满恶意的笑容,像是打量腐烂尸体那样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 “突然对陌生人没来由地这么好,不觉得愚蠢吗?”眼神中充满讥笑和嘲弄,“还是说,你在可怜我?” 他不说话了,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对的,就是这样。 厌恶我,然后远离我。 现在抽身而退对双方都好,你不会被真实的我吓一跳,我也不用提心吊胆按你的期望伪装着,生怕看到你嫌弃厌恶惊恐万状的表情。所以快点走开吧,失去谁这种事情,我再也没办法,忍受第二次了—— “喂。”金目光炯炯地凝视着我,语气十分认真,“再那样笑,我就揍你。” “嗯?”我歪着头,病态的笑容扯得更大了,“恼羞成怒了吗——呜哇!!!”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一股大力脸朝下抛到沙发上,肚子上硌着什么硬硬的东西。昏头转向还没反应过来,屁股上猛然袭来一阵剧痛。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金!!!你这个变态!!!你敢打我屁股!!!!”一阵不可置信的尖叫冲出喉咙,我崩溃到破音,血液全部上涌让脑袋像要炸开一样,“放开!!恶心恶心恶心放开我!!!” 他微微顿了一下,我大力挣扎着,甚至气急到不顾后果地放出了赫眼。金咦了一声,加大了力度。 面对喰种化的力量甚至连松动都没有……差距大到让人绝望。我甚至连战意都生不出,干脆又以趴在他膝盖上的姿势把赫眼收了回去:“你到底要怎么样!” 他没有发现我瞬间的异常:“我说了,再那样笑就揍你。” 我气笑了,扭过头瞪着他,笑容里盛满了深不见底的黑泥。最不加伪饰的想法脱口而出:“你这种垃圾,也妄想评判我?!” 金的额头暴出青筋:“还真是不知悔改啊你!” 巴掌高高挥起,狠狠落下。不是开玩笑的力度,也不是冷静父亲惩罚不听话偷吃零食的女儿的力度,而是想给歪到不能再歪的某人一个足以铭记于心的教训的力度,甚至是想直接将其强行掰直的力度。 这就比较可怕了。 “金!!!你这个贱人我真是瞎了眼!!!” 啪。 “呃啊——金,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开我……” 啪。 “你够了!!!我爸爸都没这么打过我!” 啪。 啪。 啪。 ----------------------------------------- 膝盖上的人渐渐没声了。金把她翻过来,看到她狠狠咬住了食指指节,鲜血顺着手腕一滴滴流在白色的皮质沙发上。因为强忍住哽咽肩膀不住颤动着,透明的温热水珠不断从紧闭的双眼滑落到凌乱的发丝里。 他觉得自己突然有点喘不过气来,压抑又难受:“说你错了。” 她像受惊的小鹿一样睁开眼睛哀求地看着他,眼泪把他的前襟都沾湿了:“我错了,呜呜呜金,我错了……我不该故意做出那种神态,我不该骂你的,不、不该惹你生气……” 他盯着她真诚的濡湿的蓝眼睛,失望地缓缓摇头。她带着泣音哽咽:“金——” “你在撒谎。”他漠然视之,“你觉得自己演技很好是不是?你在想先骗过去,然后找机会报复我。你觉得你唯一的错就是太低估我。” 我瞳孔一缩。这种野兽般的直觉—— 没有留出思考的时间,世界一阵旋转,然后巴掌又落了下来。 啪。 啪。 啪。 疼痛让我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会这么痛……这家伙会念?这家伙在用念! 所以说啊!我笑到底关他什么事啊!! 无法克制地低声抽泣着,眼前一片模糊。门外传来服务员忐忑的声音:“您好,您点的餐到了——” 金停下动作不耐烦地应到:“放在外面就好了!” 对方踌躇了一下,委婉地说:“尊敬的客人,附近几间套房的客人打电话给前台,说有点不对劲……您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弗里嘉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