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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五月中上旬,春天,远足,合宿。至七月,便可前往富士山踏青。    黛西、夏洛特以及格尼薇儿比预料中多留了一星期。最后一个星期,她们独自驾车随立海大的巴士驶往位于低纬度的某座私人海岛。    海岛三面环海,不足以称为孤岛。干净的月白色海滩和郁郁葱葱的树林,一座通体洁白的别墅如同月光般明亮。炽热的霞光落在别墅弯曲成弧的肩上,仰望而心觉刺目。    阿尔托莉雅认为这里的奢侈之风并不适合颇具历史沉淀之风的立海大,就像把昂贵的现代礼装硬是套在了古风美人身上。某种意义上内心的天平骤然倾斜,显得十分不协调。她尽量不把这座岛贴上「迹部景吾」的标签最后却无济于事。    两校二、三年级合宿,地点定于迹部财阀名下的某座日本海岛。提议者,迹部景吾;代理人,冰帝理事长。所以这次合宿的新花样全部都是迹部景吾「不晓得是给闲的」还是「别有心机」折腾出来的。他与冰帝网球部正选们相当高调地站在人群中,桦地的肩上扛着芥川慈郎。    阿尔托莉雅懒洋洋地表示肚子饿了想吃东西,不太想跟熟人打招呼。拆开薯片包装袋,丸井文太已经闻着香味冲过来「搜啦」打劫走了一半,一旁的胡狼桑原看不下去从袋子里翻出一包水果糖勉强补偿了几近暴走的阿尔托莉雅。    王平息了「怒火」。    学生们被随机分配了各自的房间,依照性别分开,每间六个人。阿尔托莉雅所在的房间只有她一名「立海大的学生」,其余的都是冰帝女生,相互之间均是生疏无比只好点点头当作打招呼。各自都没有试图熟络的迹象。    晚餐前,阿尔托莉雅收到了远在美国的凯哥发过来的短信,另附一张小考拉的照片,以及与某个朋友的合影。阿尔托莉雅与越前龙雅有过匆匆一面之缘,他是像风一样不羁而自由的少年。    “saber!”    这么称呼阿尔托莉雅的只有一人。转身扶住直冲过来的小鸟游六花,她低头发现小姑娘正穿着粉色的暴走鞋,“在室内好好穿拖鞋,太危险了。”    小鸟游六花双手搭在阿尔托莉雅肩上,慢悠悠地踩着双滑轮鞋,“前方十米拐角处,要迎接大魔王的饕餮盛宴。servant-saber,请做好防御准备。”    这是一个怪异又融洽的组合。两个脑袋上翘着呆毛的长相十分可爱的女生,身穿暗色洛丽塔时尚装的小鸟游六花时不时从嘴里冒出一堆奇怪的字眼,被搭着肩膀的阿尔托莉雅看起来正经得像风纪委员长,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这是一场由大魔王掀起的战役。但是没关系,邪王真眼是最强的。”小鸟游六花顿了顿,认真地补充道:“Excalibur在邪王真眼之后是最强的。”    “大魔王……指的是迹部?”    “嗯。”小鸟游六花坚定地点了点头,“仅次于「圣调理人」的大魔王统领着一大帮甘愿为之卖命的妖兵,每天下午四点钟准时在西边的城池里聚会作乱。曾有一次想用邪王真眼一窥谈话内容,不料被大魔王的堕天使手下抓住。我一定要一雪前耻,堕天使竟然给了我魔女的扫帚!”    阿尔托莉雅畅通无阻地翻译了中二病的本意。    在拐角处,小鸟游六花突然拔起武器。阿尔托莉雅差点被撑开的遮阳伞撞到墙上。    “不妙,是大魔王Narcissu-Monster!全员撤离!”    小鸟游六花被迹部景吾揪住了后领。由于身高关系比阿尔托莉雅更显娇小的女生,他一下子就能把她提起来。迹部景吾脸色难看道:“Narcissu-Monster?你倒真敢说啊嗯?”    “防、防御!”小鸟游六花慌张地转了个身,撑开的伞挥向迹部景吾,“爆裂吧!现实!”    迹部景吾镇定地避开了攻击,抬手往小鸟游六花的脑袋上一敲,小姑娘当即抱住头蹲了下去眼角泛泪,可怜兮兮又可爱得紧。迹部景吾很可耻地在脑中自动将其切换成阿尔托莉雅,眼睛隐隐透出乐颠颠的抖S微笑。    阿尔托莉雅浑身发麻,灵敏地嗅到某种危险。    小鸟游六花搭着阿尔托莉雅的肩膀再度踏上前往盛宴会场的征途,嘴里依旧念念叨叨:“没想到敌人近在咫尺却无法实施计划,果然是这里的磁场降低了邪王真眼的魔力吗……唔!”    被偷袭的中二萝莉紧紧抱住了前方之人的腰身。忍足侑士扶扶眼镜,冷淡地想着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发黑的脸色和略带抽搐的嘴角,种种迹象都指向同一个事实。迹部景吾现在竟然在吃女孩子的醋!    真想拍下来发到推特上面。    “向日前辈,砸到人了啦!”    “嘁,真是太逊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去道歉还不行嘛!反正打得又不是很重…”    迹部景吾--怒。  向日岳人--卒。    忍足侑士突然觉得迹部景吾太可怕。还好小鸟游六花是个萌妹子,性别女。    晚餐过后是炒起气氛的「试胆大会」。    比一座城镇稍大的海岛,静谧如冗长的夜,星灯镶嵌幕帘,忽明忽灭格外清澈动人。在这座海岛的任何一处角落都能够听到优美的海浪声。月光笼罩着别墅后方大面积的树林,突起的山巅像在发着亮光。    按照抽签结果,阿尔托莉雅和迹部景吾分到了一组。无「黑幕」的客观巧合。黛西虽然很想跟拍记录实况却碍于本体原因不敢擅自入内,只好把珍贵的摄影机交到格尼薇儿手上颇有「献出心脏」的气势。    三个女孩中最勇敢的其实是格尼薇儿--毕竟对妖魔鬼怪完全不感冒,即使面对漆黑的树林也没在怕的。    “牵着手吧。”阿尔托莉雅朝格尼薇儿伸出手,不知迹部景吾此时脑中轰鸣作响。    格尼薇儿不禁笑道:“不行不行,你们俩牵手。莉雅酱,迹部是你的搭档啊。”    阿尔托莉雅二话不说抓住迹部景吾的衣袖,后者得寸进尺把她的手抓在掌心里,拥有雅致轮廓的面容浮现清澈的微笑,在镜头下像极刚刚亮起的星灯。    “二哥,这看起来没那么刺激啊。要是幸村也在就好了。”真田凛用鞋尖抵着岩块,有些郁闷地说道,“「腹黑」在的话才比较刺激。”    真田弦一郎发出「啊」的回应,一边腹诽着「你不就是个腹黑竟然还思念着另一个腹黑」。回忆起幸村精市对自己说过的话,倘若那成真了--腹黑与「腹黑+傲娇」的恐怖结合,这个世界到底会变成什么鬼样子--那么未来的侄儿或侄女又会是什么样子啊!    冲击感太强烈,所以暂时先想想就好了。    “莉雅酱,对着镜头要多笑笑呀……诶?”--怎么更严肃了?    ◇    “迹部,抓太紧了。迹部…迹部!”    “……啊嗯?抱歉。”迹部景吾像是刚回过神般朝她望了一眼。    阿尔托莉雅感受到了迹部景吾的反常。他掌心冰冷且气息不如平日平稳,抓着她左手的力道一直在慢慢加重,行动颇为小心翼翼,尽管途中被岩石绊了一下,还被放养在海岛上却从树丛里突兀蹿出的小狐狸吓得差点释放技能「君临天下」。    “你害怕吗?”    前方是一座崭新的木质桥梁,底下流淌着浅而清澈的溪流。迹部景吾不去看吊桥对面白日里郁郁葱葱夜晚却阴暗死寂的树林,反而对东方天际明媚的星辰投去隐藏胆怯的目光。他死咬着不认输,本大爷怎么会怕。    “我不害怕这些,所以请你安心。”    阿尔托莉雅不擅长安慰人,即使对方是与自己相熟甚久的迹部景吾。只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究竟在想写什么呢。她半垂下眼帘,睫毛修长,而眸底盈亮,透着翡翠的光泽。从迹部景吾的角度--从他的任何角度看,她的眼睛永远美极。    既可以形容成大海,也可以形容成翡翠。    “哈,有小鱼哦。”格尼薇儿欢喜道,“这里的水真的好清澈。”她把手里提着的灯笼举出桥梁,照亮一方秀水。水里的确有成群结队的鱼儿在游动,波光粼粼。    “树林里有一处湍急的水流,别栽下去了。”迹部景吾回头提醒入迷的格尼薇儿。    “嗯。知道啦,我们快点前进吧。既然参加了,不得到第一名就没意思了。”    树梢任由月光洒照着,凉爽的清水从布满青苔的岩石的狭缝间流经,随重力往下倾去汇聚成一片热闹的水流。    格尼薇儿并没有探出身子或是把灯笼举出。这一处的景色意外清晰,水流表面冲撞着白色水花,站在石阶上欣赏别有一番风趣。    三人各怀心事望着周遭风景,却闻得石阶上传来女生的尖叫。阿尔托莉雅惊悚地意识到自己竟然已经能够分辨出雨宫然的声音,脊背发麻一瞬当即抬脚快步走到石阶最上方。    “嗯哼?又见面了啊。”    格尼薇儿吃惊地看着手指间夹着香烟的珀尔·米卡利斯。    “哼。”迹部景吾露出丝毫不带掩饰的厌恶神情,眉眼冷峭。    阿尔托莉雅沉默地扫一眼雨宫然,“挪开。”她生气起来,目光同样锐利。弯腰捡起路边粗糙的棍子,她瞪着把脚踩在雨宫然脸上的女生。    几名不良少女让开了。她们对迹部景吾亦是毫无惧意,手里各自拿着香烟打火机或是啤酒,冷冰冰地盯着阿尔托莉雅。    “噗哧,珀尔,她确实很像风纪委员。”散去后,一个女生捅了桶走在前面的珀尔,脸上挂着笑。    正举着自拍杆拍照的另一个女生漫不经心开口:“长得太TM漂亮了,就是有点招人烦。没事少管人家闲事。哪有人会自己往枪口上撞啊,真是…无语了。”    “正义的伙伴。”    寂静中珀尔看向齐刘海女生,后者羞羞涩涩地道:“突然想到了而已。”    --正义的伙伴。让人忍不住发笑的中二词汇。套用在拥有清澄正气之人身上并不违和。    天气是在试胆大会开始后半小时突变的。气团交汇在海岛上空倾泻磅礴大雨,原本在桥梁下平缓潜行的溪流激荡起来,圈出万花筒般精彩的涟漪。    在半山腰,迹部景吾碰巧遇上忍足侑士等人。众人躲进山洞避雨。几只灯笼照亮了偌大的山洞。雨宫然抱膝坐在阿尔托莉雅身边,真田凛则无聊地盯着雨宫然,那眼神充满了讽刺,像玫瑰荆棘。    真田弦一郎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尤其是当不良少女们点开打火机时,他正襟危坐脊背更僵硬了几分。    山洞里弥漫开呛人的烟味,竹宫真璃摘掉耳麦不耐烦地瞪向珀尔,“要抽烟,滚出去抽。坐在这里故意讨人嫌么?”    忍足侑士递过去一瓶矿泉水,被她赤果果无视。她转过方向背对着他,继续听音乐玩手机。向日岳人同情地瞥了搭档一眼,后者一点也不尴尬地拧开矿泉水盖子兀自喝了一口。    --「嘀嗒」。    “呜哇哇哇!副部长!”切原赤也炸毛道,差点从地上蹦起来,两只手用力抱住身旁之人的手臂,“这里好可怕!”    真田弦一郎一阵语塞。戴眼镜的短发女生镜片反光,提醒道:“切原,我不是你们网球部的副部长。”    --气氛愈加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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