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井泽的天空堵着一团灰云,从中午开始外界的光线迅速暗下去,打开电视天气预报说今天下午到明天傍晚都有雷雨。露天网球场上已是大雨磅礴,远空电光隐隐闪烁,轰隆隆的闷声。 「唉,搞什么啦!莉雅的牌运也太好了吧!」几个人聚在一起打扑克牌,阿尔托莉雅至少可以十局九五胜惹得众人齐齐翻白眼。明明一副正人君子相却仿佛已在赌局中摸爬打滚多年练就一番绝技立于顶峰独孤求败,连向来不对这种游戏的输赢感兴趣的迹部景吾都皱了皱眉。 「莉雅酱,下次再赢的话就罚酒了哦。」 忍足侑士不知打哪弄来一箱啤酒,阿尔托莉雅偏偏头问他:「为什么赢的人也要受惩罚,这不符合游戏规则。」迹部景吾也是同样的态度--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从来只有胜者具有主导权。 「嘛,偶尔换一下游戏规则也很有趣不是吗。」 「有趣个鬼,一定是你不服输故意想出来的坏主意。忍足,君子要愿赌服输。」 阿尔托莉雅秉持骑士精神严肃地批评了忍足侑士,然后在第十五次成为赢家后灌下第五杯500毫升装冰啤酒。迹部景吾坐在沙发上,单手托腮目光慵懒地扫过了无醉意的少女,她精神奕奕而肤色白皙甚至脸上连一点红晕都找不到。忍足谦也佩服地捅捅堂兄:「这酒量酒品太好了整都整不到。」 忍足侑士也颇为郁闷:「这下多没意思啊,莉雅你是不是有练过。」 少女头顶的那根呆毛同样精神奕奕:「大概是家族遗传。」 忍足谦也咂舌:「好强大的理由!找不到可以反驳的地方。」 是时有人清了清嗓子:「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在游戏的惩罚环节中加入乾汁如何?」 用来打发时间的扑克牌游戏随着「乾汁」的登入更换成恶趣味的国王游戏,因而加入游戏的有喜欢热闹的幸村精市,清闲下着棋的「神之左手」白石藏之介,以及担心阿尔托莉雅再度被鬼畜饮品整到的迹部景吾--大不了本大爷帮你喝光--反正「君临天下」百试不厌兼备维持形象的功效。 国王游戏并不适合阿尔托莉雅充分发挥牌技。第一次中招被询问的是「请讲讲你的感情心路或者你为什么会喜欢迹部」这种糟糕的问题,阿尔托莉雅怔愣片刻努力强撑着一张委员长式扑克表情,英勇地半坦白--当时迹部景吾似乎在笑。按照游戏规则第二次必须要回答问题,也就是说骑士没有再临阵脱逃的机会。但很不幸的是下一局的国王是幸村精市而被抽中的又是阿尔托莉雅。 切原赤也戳戳金发学姐的手臂偷偷跟她咬耳朵:「被部长抽中绝对是人生的噩梦。」阿尔托莉雅信了,呆毛总是很应景地切换成符合心境的姿态,一点点耷拉耷拉耷拉下去,抬起的碧色的眼眸直直注视着幸村精市。几秒钟后幸村精市半掩住脸笑着认输:「不行…莉雅太像妹妹了不想欺负。」 迹部景吾不屑于幸村精市这没节操的妹控理由,但同时也庆幸阿尔托莉雅顺利从幸村精市的魔爪下脱逃。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直到幸村精市带着如沐清风的笑,让5号躺在阿尔托莉雅的腿上直到下一轮游戏结束。膝枕,是膝枕,看迹部景吾的表情绝对会在游戏结束后秒了5号吧到底谁是5号! 「呃!真田副部长!?」切原赤也几乎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仁王雅治‘puri’一笑。 真田弦一郎脸色极差地选择被乾汁灌倒。要他躺在女生腿上,还不如切腹自尽来得痛快。结果怎么算阿尔托莉雅都没怎么被整到,成功逃过一劫。 当迹部景吾抽中了国王牌:「7号,向一个中意的人表白。」只是随口一说,阿尔托莉雅摊牌让他一下子嘴角抽搐,忍不住生气道:「你运气也太背了。」 然后阿尔托莉雅抓起真田凛的手虔诚地开始了她的表白:「凛,如果可以的话下次请再让我品尝一次你做的中式料理。我一直对此念念不忘。」完美误解了迹部景吾的本意,幸而这对他而言也算一件好事。未注意到幸村精市笑容灿烂,迹部景吾松了口气甚至遗忘了为什么表白的对象不是他自己而是真田凛。忍足侑士挑挑眉真相了好友:「小景……怎么料理比你的地位还高。」 迹部景吾单手捂住眼又放下,笑着说道:「她一向面子很薄。」无奈中稍带宠溺的恋爱人士的微笑让忍足侑士调侃不成反蚀一把狗粮。 迹部景吾,胜。 忍足侑士,卒。 「哈,这次轮到我喽。」迹部笙笑起来,温婉动人的。迹部景吾微笑不减半分地盯着她。女生的面容是不谙世事的纯洁,说出来的话却噎死所有人:「请1号、四号和八号来演一场狗血三角恋小剧场好了。1号扮演女生,四号扮演女生暗恋的男生,八号扮演暗恋女生的男生。另外不好意思这一局不能有第二项选择。」 论真田弦一郎怎么可以这么倒霉,抽中四号二度被坑到。 「puri~我是八号。」仁王雅治亮牌。 阿尔托莉雅捂脸摊牌:「我是1号…」无法用常理来计算的运气,仿佛把前面赢的一次不落地全部都输了回来而且还输得很彻底。迹部笙对她浅浅微笑。阿尔托莉雅清澈的眼眸眨了眨。 「这是剧本。」迹部笙递过来一本记事簿,脸上仍旧挂着温婉的笑容:「女主角的剧本。」 阿尔托莉雅有种不祥的预感,翻开剧本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才结巴着开口。 「弦、弦一郎,我、我喜……迹部我说不出口。」阿尔托莉雅抬起快要埋进记事簿的脸,抱着双膝作害羞状。她抬手捂住脸:「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暗恋,太糟糕了绝对念不出来。」迹部景吾怔愕于她的用词。 ◇ “教科书式的暗恋吗?”迹部笙一边准备夜宵一边单指支着下颚思考,“唉,真是意料之外的精辟评价呢,阿尔托莉雅。”她微眯起眼睛,清清浅浅地笑着,“不过我又有什么资格。” 浅川沫闻言蹙眉道:“阿笙,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啊。就算用这种方式暗示他也不大可能得到回应的,你们都认识这么多年要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何况那家伙那么木…不,就是跟木头。” 往铁锅里沸腾的水中打入一颗鸡蛋,热腾腾的蒸汽扑上空。用筷子搅了搅面条,迹部笙微抬下颚目光高冷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仁王吗?”她转身双手按在桌面上,笑容温和,完美如常寻不出丝毫破绽,“不仅仅是因为弦一郎,还有另一件事。” 浅川沫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似乎某个真相即将揭晓,别墅玄关处的门铃却在此时响起。特意营造出的氛围消失了,迹部笙觉得没意思便住了嘴,关掉电磁炉走过去开门。浅川沫双手托腮思忖迹部笙可能会说的话,眼睛望着天花板上悬挂的吊灯。 “诶,阿尔托莉雅的话应该已经休息了吧。现在可是凌晨…你先进来吧。” 有客人。浅川沫起身离开厨房。看到了,那令人惊艳的美貌,深金色微卷长发与西方人白皙的肤色,瞳孔湛蓝如苍穹被初阳笼罩。少女眼角微红,眸光莹莹湿润,显得惹人怜爱。迹部笙让开身让她进来,少女歉意地微微躬身:打扰了。 轰--头顶的天花板传来震动的声音。 阿尔托莉雅刘海凌乱而眼中盛满怒意:“枕头--不是用来引发战争的。你们这群家伙……太过分了。” ◇ 凌晨两点钟,阿尔托莉雅发火了。凌晨两点十分,被虐得精疲力竭的肇事者们恹恹回房。十分擅长武力镇压的王揭开绅士的外衣,抓着枕头走下楼--厨房里飘来的泡面的香气吸引了她。此时迹部景吾已在房间里熟睡。 凌晨两点十三分,阿尔托莉雅见到了格尼薇儿。女孩像抓住稻草般抱住她。阿尔托莉雅脊背僵硬听到格尼薇儿的哭声:“莉雅,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