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委会的绝大多数委员们,也灰溜溜地,陆续回到原科室上班去了,他们再也不是,造反造出来的院级领导了。 有位姓刘的委员,是位六十年代毕业的医生,回到科室后,对好友谈到他当委员的情况,非常风趣地说:“你们以为我这个委员,有好大的权力,不过是个盘子”! 大家不明白“盘子”是什么意思,都静静地望着他。听他解释:“开会的时候,叫你参加,只能带耳朵去听,不能带嘴巴去说;你说的他们根本就不听,说得不合他们的意,轻则不理你,当你在放屁,重则挨批,要你以后说话小心点。有几个工人委员,还以为仍是造反时期,不知天高地厚,信口开河,以后就再也不通知他们来开会了”。 “说白了,盘子就是有客来时,装点花生、水果,放在桌上做个迎客的摆设,客人走了,就收回去。我们这些造反起家的委员,不就像个盘子吗,实权全在殷副主任一人手里,大事小事都是她点头才算数”。 人们听了哈哈大笑,于是常与他开玩笑,叫他刘盘子,他也从不生气。 他还讲了另一件事:有次,专案组收到一封匿名检举信,检举一位汽车司机,说他是特务。 委员们对这件事都执否定态度,因医院地处郊区,交通极不方便,又只有三辆旧车,一台大车运货,一台小吉普供领导和出诊用,他开的是一台中吉普,那时不讲超载,挤着能坐七八个人。 因此,想搭顺风车的都去找他,答应了这位,就要得罪那位,车只有那么大,无法都答应,长年累月,得罪的人不少。 有次,拍电影的借用他的车,去拍特务抓地下党人,他本人就是国民党起义的兵,长像又有点一脸横肉,演特务不用化装。拍电影的事传开后,那些恨他的人,就骂他是“特务”。 正在分析讨论时,学校军宣队的一名政委来了,他是驻校军宣队的最高领导人。听了一会大家的发言,似乎记起坐过这辆车,就将那次坐车的情况说出来,并问殷华开车的是不是他。 殷肯定后,他十分激动地,立即站了起来,一拍桌子说:“我一看他就是特务”。于是不用再讨论了,铁板钉钉,专案人员,立即将满头雾水的他,抓进了牛棚。 事后,有两个工人委员,心中十分不满。 一个说:“政委真是火眼金睛?” 另一个说:“什么火眼金睛啊?号称齐天大圣的孙猴子,有好多妖怪,也认不出来,他的本事比孙司空还大呢?” “还要什么内查外调,只要他这位如来佛,睁眼看一眼,就能定案了” 。 事后,职工们背地里就称他“孙猴子”。 人一走,茶就凉,在他撤离学校后,职工们更是把这件事,作为笑料,随处摆谈。 当然,那位吃尽苦头的司机和他的家人、亲友,是永远都笑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