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们……腾张桌子出来,歇歇脚。”
舌尝思全身裹着黑袍先走上前来说着,高大的阴影下露着憨笑的掌柜如同矮木墩一般。
“好咧,各位爷里面请~~”
一道中气十足的吆喝声顿时在林间响起,破烂的小草棚硬是被他喊出了气派无比的感觉。
见耳听怒和舌尝思已经弯腰进入。
刘罡名脸上的表情再也绷不住,犹豫再三后,还是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里面走去。
“不好过啊这鬼日子,听说四齐也在打仗。”
“可不是吗?现在能不能过关都是个问题!”
“但总比呆在南平好活点,兵灾蝗灾一个个还让人活吗?我那可怜的婆娘啊!”
听着草棚内纷杂的议论声,舌尝思笑出了声。
他伸出手将摆着木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沙哑的声音因此得到了一丝滋润。
“人家婆娘都死了,你这么开心?”
“人生皆苦,况且世道越乱,百姓们越痛苦,加入我们袄景教的人就越多。”
“迟早有一天会有第二个牯神!”
说罢,舌尝思头顶的高帽微微颤抖了起来。
刘罡名摇摇头,他根本无法理解这群疯子的思维,默默注视着漂浮在瓷碗上不知名的茶叶。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耳听怒要支走眼见喜吗?”
面对舌尝思的忽然发问,着实让刘罡名有点意外,今日这货的话怎么变得这么多。
舌尝思见他没有搭腔,丝毫没有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讲了下去。
“眼见喜在没入袄景教时,是当地一位有名的花魁。”
“啧啧,当时没有哪个男人不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可惜呀,她爱上了一个和尚。”
“和尚?不会是正德寺的和尚吧?”
刘罡名听到和尚的两个关键词忍不住插嘴问出了声。
谁知换来舌尝思的一声嗤笑。
“呵,天下不是只有你正德寺一家和尚庙。”
“可能是野和尚,也可能是正经和尚,谁知道呢?”
“后来两人私奔被人追杀,你知道吗?那和尚竟然卷走眼见喜的积蓄,独自跑了,哈哈!”
舌尝思没心没肺地大笑了起来,似乎袄景教的人同样享受别人的苦楚。
“无聊的话本剧情。”
刘罡名嘴上虽是这么说,但一闭眼那两个空荡荡的眼眶,似乎也在看着他。
“故事还没结束,怎么能说无聊呢?”
“我救了眼见喜,入教后眼见喜将她心中日渐深厚的痛楚全部发泄在自己身上,甚至挖去了自己的双眼。”
“后来眼见喜再次见到了那个和尚,不过这次她没有手软。”
“嘴角淌血的和尚躺在地上大笑着,他随意掀开自己的脸皮让眼见喜猜猜。”
“到底存不存在和尚这个人,以及和尚究竟爱不爱她?”
舌尝思说罢,不管刘罡名同意拿走了他面前的茶碗,抿了一口,才继续往下说着。
“猜疑,悔恨以及这么多年自己的仇恨无处发泄。”
“啧啧,其实我还是挺佩服坐忘道的,连巴虺的痛苦都承受的住。”
坐忘道,和尚,这舌尝思到底想说什么!又或是自己太敏感了?
刘罡名端着茶碗的手一下子捏紧了起来,直至茶碗上凭空出现了一道裂缝他才慢慢松开。
他笑着抬头望向了坐在木桌对面的舌尝思,不紧不慢说道。
“你们这些袄景教长老也喜欢说人闲话吗?”
宽大的黑袍下漆黑一片,让人看不出深浅,随后一声轻笑从里面传出。
“随便聊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