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愣着干啥?”那老兵左右看看,又骂道,“赶紧滚蛋!”
郑班头见此情形,赶忙凑上前,赔着笑脸敬上一支烟,说:“军爷,这里面肯定有啥误会!咱们跟别人不一样,这家工厂可有东洋人的股份呐!”
“是么?”
“是呀!”郑班头连忙应声道,“要不您稍等一会儿,我去找我们少东家过来跟你说?军爷,您放心,该有的孝敬,一分钱不会少!”
“去你妈的!”
老兵抬手就是一嘴巴,骂道:“耳朵聋了是吧?朝廷有令,停工歇业,各国都支持,你鬼子多个几把?英美烟草都停了,毛子和鬼子的铁路也马上停运,你在这叫唤什么玩意儿!滚几把蛋!”
众人一听这情况,便不敢再有丝毫怠慢,连忙战战兢兢地离开工厂。
李树娟看着众人远去,心里不禁哀叹,本以为能来找个饭碗,不巧却赶上如今的情况,万般无奈下,便也只好随着大流,再往别处去讨生活……
……
……
奉天城北,小北关大街。
赵国砚换上了一身破烂衣衫,头上戴了一顶卷边儿、漏洞的草帽,肩挑扁担,佝偻着后背,在街上来回溜达,最后找了个热水摊,坐了下来,远远地看去,活像一个刚进城的大老赶。
正如江城海安排的一样——他已经死了。
死亡,便是最好的掩护。
当初那一枪,为的就是让远近周围听见一个响,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了。
赵国砚并不确定“海老鸮”是否信任自己。
张九爷来找他时,他的确动摇过,也确实答应了对方。
但是,当他看见“海老鸮”的时候,却立马改变了想法:其一,自己这条命,的确是江小道给保住的;其二,周云甫时日无多,韩策难堪重用;其三,江城海遭遇如此大劫,一众弟兄却只死了一个,足见其实力不减当年。
苏家不可能容他;白家又是汉奸。
赵国砚别无他路,投奔江城海是他唯一的出路。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接到的第一个活儿,竟然是在这里盯梢疑似二哥的线人——沈国良。
“海老鸮”此举到底是何用意,是另一轮考验;还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赵国砚实在难以分辨。
天色已近黄昏,没一会儿的功夫,斜后方的一家宅门突然“吱呀”一声响。
闻声,赵国砚微微侧过头,看见沈国良背着一副行囊,悄无声息地从屋内走了出来。
赵国砚悄悄从怀里掏出那把勃朗宁。
正要起身跟过去,眼前突然有人影闪过,一把按住了他的胳膊。
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宫保南!
“不确定他要出城之前,先别动手!”
赵国砚神情诧异。
起初,他只知道街面上有几个小叫花子反复出现,以为那是“海老鸮”派来盯他的眼线,完全不知道宫保南其实也一直藏在这附近。
如此看来,老七一直都知道大哥身边有卧底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