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诡之法这么主动地要求自己出渔,赵贤衷从来没见过。
想必……
不是条小鱼?
这可真是奇了怪,钓诡之法字里行间语气都快溢出来了,就像催促,明知前有火坑,但是不得不跳进去。
那就依言照办好了。
赵贤衷托着下巴思索,静候李家的人来找自己。
李奉义许诺高价请人,总该物尽其用的吧?
未过多时。
啪!啪!
马车木质窗框被敲响。
赵贤衷听见李奉义声音发虚,在马车外说道:
“赵公子,能否下来一说,车队行路遇到点问题,需要按你意思斟酌衡量。”
这就需要我出马了?
好好行路,哪来问题。
赵贤衷掀起帘幕,探出脑袋问道:
“何事?”
“这、这个……”李奉义结结巴巴地比划道:
“因为我们急着回去,所以选了一条平时没人走的小路穿捷径。若是按照原定计划,连夜赶路,明天中午就可到达。但是……”
赵贤衷冷淡道:“讲。”
“但是,前方探路的随从来报,说有一座大坟挡路。出行在外,这是不祥征兆。按照惯例,我们应该就地驻扎,停止行路,对大坟烧香供奉,讨一个好的彩头。”
原来是这种神神叨叨的说法?
可赵贤衷琢磨着这里面怎么就不是个味儿了呢?
“那你们刚刚在吵什么?”
“是这样的。”李奉义掏出一块思娟帕子擦拭额头汗水:
“这条道路,是我儿子说,出门游历时,偶然间发现的,但他并没有说过路上会有大坟。
几名请来的马车夫说什么都不肯再继续赶路了。我家那些个随从脾气不太好,所以就……”
这里头还有李少主的事啊?
那可就更奇怪了。
习俗啥的,赵贤衷倒是不太相信,自己可是穿越过来的人。
问题是,李少主作为一名饱读诗书,不说是学富五车,怎么着也算个有点墨水的当地土著……
他就算再怎么唯物主义,思想超前,也不该把如此重要的信息隐瞒过去,让整个车队走这条捷径吧?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停留在此,横生事端,赵贤衷不太愿意就地过夜。
可奈何瞧那李奉义的态度,还有相告内容,马车夫罢工,只怕没法如愿以偿说服他。
“你是来通知我的?”
李奉义连连摆手,急道:
“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哪敢用通知二字啊?
在下实在是有着难言之情,在坟头旁边过夜还要上香祭奠……
这即便是老规矩,我心里头依然还是堵得慌。便是想请赵公子您出力,为我们护佑一夜,防止有脏东西作祟。当然,什么事都没发生是最好的。”
“拉倒……”
“您大可放心,这是额外的价钱。”
“辣(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李奉义大喜过望,赶紧去通知自家下人,把该准备好的供奉摆出来,要在入夜前完成。
赵贤衷重新坐回自己,软塌塌的坐垫上,心中嘀咕。
李庄主,你要是不说这话还好。
此言一出,不就是明摆着要插旗子吗?
这在咱们东方有股神秘的力量,名字叫做毒奶。
因果律武器,是这个世界上最叵测离奇,难以预料的玩意儿。
你非得补充一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最好的……
赵贤衷无法对此表示看法。
那能咋办嘛?只能盼着事情别往坏的方向发展咯!
反正这笔额外工钱,赵贤衷说什么也要拿到,就看是站着赚,还是躺着赚。
李家大少爷……
让我看看你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支起车帘,赵贤衷饮茶食果,静观李庄众人摆弄祭坟事宜。
坟包硕大,足有两丈之高,五丈周长。
荒石遍杂,草色铺盖泥土,坟前还插着一块石碑,已然断裂残缺,隐约可见一个“孙”字。
也不知是何人将之安葬在此,而且棺材大多下沉深陷地内,土包怎地会形成这等规模?
莫非,这位孙姓墓主是位巨人?
考虑到这是异世界,蛇妖、六耳猕猴都能看见,有巨人估摸也不稀奇。
年久失修,无人照料打理,还是这般随意地建在道旁山林口。就算有陪葬品,大概也早就被土夫子搬空了。
李奉义匿在车厢不出,由他的儿子全权负责。
李少主小心翼翼地踏入坟地范围,清理杂物和草丛。
他弯下腰,捡起一片枯叶,将其轻轻抛向一旁。
不时地,他停下脚步,用毛刷清扫坟头尘埃,恭敬地留意着每一个细节。
这是仪式的第一步,活人生前讲究整洁下葬,除去一切尘土,便于轮回转世。
后人扫墓,抛开家中孝道,亦有助力亡者扫业火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