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梦之说,有的话能说,有的不能说,真正明白其中道理,才能算是个大人。
可爷爷说,有话就要说。
姚志信心说,大人们想怎样就怎样,说什么都有道理。现在楚梦之告诉他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可爷爷又说,不说实话就是撒谎。
姚志信想,只有做了坏事,才会怕别人说坏话。
既然过家家不算坏事,当然也就不怕他说咯。
楚梦之头皮已经开始发麻了。小孩子的脸才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可能当年他的老父亲也是如此为他担忧的吧,他不管孩子,还真体会不到父亲的辛苦。
楚梦之以命令的口气说:“没有那么多为何,听话照做就是,反正以后不能说。”
姚志信跺脚,大声说:“我还以为你不一样,结果你也是,你和所有大人一样不讲道理。我又没撒谎,凭啥不能说。别人都说,我不说,就像我不知道一样,别人还要笑我。再说了,大家都晓得,我说出来也是为了让你晓得,你凭啥怪我呢。别拿啥子小孩子小孩子来说事,你就是歧视我年纪小,以为我好忽悠么。”
姚志信的据理力争并没有起作用,就像所有小孩子在大人面前的讲道理,都不起作用一样。最后他懒得说了,楚梦之站左边,他便去右边。楚梦之要进屋子,他就出屋子。总之,无视楚梦之。
爷爷喊吃饭,姚志信才停止游击。
他要摆碗筷,楚梦之却目不斜视地坐下,一副老爷做派。他不平极了,爷爷还说他野惯了不懂规矩,让楚梦之别见笑。
又来了,爷爷和楚梦之像父子,他倒像个外人。
有楚梦之在,他就没好日子过。
他不敢对爷爷发脾气,楚梦之要夹哪样菜,他必得插上一筷子。楚梦之乖乖吃白米饭,可爷爷却还往楚梦之碗里堆。他最喜欢的火锅味茄子,进了楚梦之的碗,凉拌的藤藤菜也少了大半。还没回过神来,蒸蛋的一半也不见了。楚梦之的碗里堆得小山一样,但他的碗里却只有两片孤零零的藤藤菜叶。
姚志信提醒:“爷爷,他自己有手,自己晓得吃。”
爷爷说:“你懂什么。客人家不吃饭,是主人家照顾不周,这是待客之道。”
姚志信瞪楚梦之,楚梦之却对爷爷点头道谢,也没把菜夹给他。
他吃饭不开心,吃过饭就更不开心。爷爷又叫他去洗碗,这次楚梦之没帮忙,站在一旁监工。他猜出来,楚梦之是想教训他了。
姚志信用水冲着碗,眼睛却盯着楚梦之,挑衅地唱歌:“塞班、塞班,跌蛋、露露露、露露奈,互带、互带,鸡、鸡袋……”
他声嘶力竭,盖过了楚梦之的唠叨。
楚梦之心中窝火。
姚志信总是能莫名其妙戳中他的痛处,挑起他的烦躁,让他抓狂。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早早把姚志信的母亲找到,让姚志信把他寄生的古玉交给老姚,他耳根子就清静了。
楚梦之分明感受到姚志信非姚家血脉。
他借口拉家常,想从老姚口中打听姚志信生母的下落,可老姚竟承认,姚志信是他亲孙子。
这就奇怪了,难道说,姚志信他妈妈出轨了?但这件事情,恐怕还得过问男方。
楚梦之拐弯抹角地问,姚志信他爸什么时候回来。回老家,一般人都要带上妻子,这样,他就能见到姚志信的母亲了。
可谁知道,姚志信是他爸第一任老婆的孩子,而老婆跑了,他爸才出去打工的。老姚谎称姚志信妈妈已经去世,免得姚志信伤心。
楚梦之想,这倒麻烦了。
他不能出村,姚志信的妈妈又不可能再回村,他如何兑现帮姚志信找到妈妈的承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