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也清楚爷爷的性子,就说爷爷为村里做贡献,他帮爷爷点忙也是应该的。
爷爷嘴上说,那怎么好意思,可脸上笑开了花。
挂了电话,爷爷就说,这就是与人为善的好处,大家都会主动帮他,不用他开口。
姚志信鸡啄米一般点头,心里却想,是哦,不是他开口,村长还没回过味来呢。爷爷这就是别扭。
挂了电话,爷爷提了烟袋往村长家去。如果没有楚梦之,姚志信一个人可以出去撒欢。可有楚梦之在,多了个免费监工,爷爷便叮嘱楚梦之监督姚志信做作业。
楚梦之蹲在木头旁,抬头警告:“别想讨价还价。”
姚志信回屋佯装拿作业册,等几息时间,爷爷走出院子,他又从屋里小跑出来。
打游击可是他的特长。
他看楚梦之不理他,便开了电视。同学们知道回家的诱惑,知道斗破苍穹的剧情,知道西游记。可他不知道,就没人会和他玩。
电视隐在木料后面,他需得踩在板凳上,把桌子当凳子,才能看到画面。虽然电视没几个台能看,但只要不做作业,怎么都行。
他和楚梦之商量,让楚梦之帮他听爷爷的动静,一人站一会儿岗。实际上他知道楚梦之不会理他,只是想带出他探听到的消息而已。
谁知楚梦之漠然相对,他究竟还是忍不住,问:“我有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楚梦之埋头干活,只说:“你能静心做功课,便是最好的消息。”
姚志信跳下来,坐在爷爷的摇椅上,打起扇子散风,用眼角的余光打量楚梦之,试探道:“我刚刚去宋家了。”
楚梦之依旧波澜不惊地说:“去了,没问出纠结,没礼貌地跑了,又去秦家偷听。人家要走,你方才回来。从进门到现在,没做一件正事。”
姚志信心下大惊:“你跟踪我?”
楚梦之极不以为然地说:“就你那点小伎俩?为了不做作业,黔驴技穷,何用我多费功夫。”
姚志信这就明白了,妖怪和人还是不同的,楚梦之有超能力。
不过楚梦之既然知道他辛苦一番,却没有感谢,他便愤愤不平了。他冲锋陷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至少该得句谢谢。楚梦之对村里情况不熟,没有他,楚梦之还想在村里混么,更别说去打听一个死人的下落了。
楚梦之缓缓起身看过来。
楚梦之的轮廓有些深,此时眼神幽幽的,说不清藏有多少情绪。冷冷道:“谁说她死了?”
姚志信说:“宋奶奶说活人没叫宋瑶的,可不就死了。我问,她还跟我急眼呢。你也想开些,人死不能复生,妖可能也好不到哪里去。其实长痛不如短痛,痛过就不痛了。再说,死就死了呗,爷爷天天说我妈妈死了,我也这么熬过来了。你看我,多乐观。就算我妈还活着,你没去找我也没催你。这叫……叫,叫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也不耽误啥。”
楚梦之的心情糟透了。
他和宋瑶都是一缕执念所化,寄生在物品上。这样“活着”已是不易,若真“死了”,恐怕什么也不会留下。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是行不通的。
宋瑶是他唯一的遗憾。
他和宋瑶生不逢时,相惜相许,却从未过上几天比翼双飞的日子。
楚家落魄后,时局每况愈下,他也想过苟且偷生。
夷兵不惜以大烟害人,以低价招募劳工,他不敢想象大清真被夷兵统治会发生什么。为了保全家人平安,他不惜求助关系疏远的同窗。
同窗虽不愿帮他,却也不介意卖他人情,说些报纸消息。
茶楼里,同窗留着辫子,穿着洋装西服。他却穿了件洗白的棉衫,厚着脸皮听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