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蝶衣才用过早饭,就见关月莲带着两个丫鬟进了院子。 “我又给你带了几件新衣裳,快些换上,他们都在外面等着了。” 林蝶衣挑了一件淡青的,仍是把头发束在脑后。 关月山、冷文卿和瑹瑀瑄各牵了马等在大门外,月莲月荷姐妹和林蝶衣坐了第一辆马车,彩菊和秋娘上了第二辆马车。 在经过瑹瑀瑄身边时,林蝶衣小声问道:“昨晚外祖父和你说了什么?” “我没有说出你干的是什么营生。” “那就好。”林蝶衣明显松了口气,她是真怕乌鸦的身份吓到他们,“那做什么谈了那么久?外祖父怀疑你?” “随便闲聊而已。” 林蝶衣知道他不愿多说,也没再多问。 启程之后,关月山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冷文卿和瑹瑀瑄一左一右伴在第一辆马车稍前的位置。 车内,关月莲止不住的打着呵斥,林蝶衣关心的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是呀,想象着你持剑走天下的样子,真是无限向往,可惜我不会武功,否则定要让你带我去闯荡江湖。”关月莲豪迈的一挥手。 “你不会武?可是月荷的鞭子用得极好呀。” “文卿就是祖父请来教我们习武的,无奈我对此一窍不通,月荷却是极有天赋。大概文卿就是看我无法保护自己,才向父亲提亲。” 林蝶衣觉得关月荷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了一丝不自在,没有放在心上的说道:“无所谓因为什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就好。” 关月莲叹息了一声又道:“文卿那里都好,就是稍显呆板了些,时间长了便觉有些无聊。”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姐夫?”关月荷竟是不依了。 “嫌弃你的丈夫无趣?本公子可是一个极会风月的,小姐是否心动呀?”林蝶衣一副色眯眯的样子勾起关月莲的下巴。 “公子风流倜傥,小女子早生爱慕之心。”关月莲故作羞涩的回应道。 “姐姐,你已经嫁人了,怎会还如此行事呀?”虽说关月荷泼辣,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恪守妇道的小女人,不像关月莲,表面上是温柔有礼的大家闺秀,实际上却是个能疯能闹的。 两个人的嘻闹声早就被外面人听见,瑹瑀瑄见冷文卿一脸的不满,轻轻说道:“想必大小姐本就是这性子,既然不喜欢,为何要娶她过门呢?” 冷文卿张了张嘴巴,却没有说话,第一眼便被那双灵动的眼睛吸引,后来相处久了,知她是个爱闯祸的,心生了要保护她一世的愿望,而她那好动爱笑的性子,也是自己所迷恋的。可是成亲之后,才发觉平淡的生活让她身上的光环黯淡了下来,自己的父母也是中规中矩的,家里很少听到她开心的笑,心疼的同时又担忧了起来,是不是委屈了她?若是遇上懂得风月之人,她会不会离自己而去? 车帘子被挑起来,林蝶衣拥着关月莲的肩膀对冷文卿说:“尊夫人真是明艳动人,冷公子前世定是修了好大的福分才换来这么一个美娇娘。”说完还嫌逗得不过瘾,又在美人的香腮上亲了一下。 伴着关月荷责备的惊呼,冷文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身上隐隐显出杀气。 “不要再胡闹了,快点带着大小姐去车里坐好,当心出了事从车里跌出来。”瑹瑀瑄打着圆场。 林蝶衣对冷文卿的反应很满意,放下了帘子,与关月莲窝在一起继续笑闹着。 马车停下后,丫鬟摆了脚踏把关月荷扶了下来,林蝶衣本想直接跳下车,却见瑹瑀瑄伸出手来等着扶她。 林蝶衣正想推开他的手,却听他低声说道:“你今天扮演的是娇滴滴的小姐,没人扶怎么下得了马车呢?” 一听这话,顿时玩心儿又起,不仅扶着他的手下了车,还尖着嗓子娇滴滴的说:“谢谢公子……” 瑹瑀瑄抬起右手,两根手指在她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不许再这样说话,汗毛都立起来了。” 林蝶衣撇了撇嘴,对站在一旁等着夫人的冷文卿说:“她心中有你,才会即便不合心意却仍要和你长相守,你若辜负了她,我定会将她带走,让你一世都再见不到她面。”这一路上听关月莲说了不少在婆家的事,令林蝶衣大为愤怒。 瑹瑀瑄说道:“冷将军定是不会辜负大小姐,关公子在等你呢。” 林蝶衣又看了看冷文卿才往前走去,瑹瑀瑄对冷文卿点头示意后,也跟在她的身后一起走了。 冷文卿等了半天不见自己夫人,掀起帘子一看,关月莲竟斜靠在软垫上睡着了。上了马车将夫人的身子轻揽在自己怀里,手指划过她的面颊,脸上阴晴不定。 关月莲动了动身子醒了过来,见他面色不佳,半垂着眼睛说:“刚才是有点玩疯儿了,又惹你生气了吧,对不起,我不该没有了大家闺秀的样子。” 冷文卿心头一疼,紧紧拥着她道:“该道歉的应该是我,这些日子苦了你,等祖父的寿辰过了,我便带你离开,一同西行。以后不管到那里,我都会将你带在身边,让你不再受我父母的管束。” 关月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得是真的?”公婆都是书香门第出身,家规极严,冷文卿在家时,还能为她开脱一二,而他不在时,自己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惹了公婆不悦。 “是真的,我会奏请圣上允许你随军,只是恐怕会很危险。” “不求生时同衾,只愿死时同穴。”关月莲一脸的坚定,引来了自成亲之日起最缠绵悱恻的亲吻。 林蝶衣见关月荷站在不远处,知道她是在等姐姐,本想邀她同游,无奈她执意要等姐姐姐夫,便不再管她,跟着关月山和他的侍妾进入花园。 花香扑面惹人醉,满园春色迷人眼。 关月山与熟人打着招呼,林蝶衣沉浸在姹紫嫣红当中,再抬头寻人时,那一头银发身边围满了莺莺燕燕。那人脸上挂着招牌的微笑,紫眸对上亮晶晶的黑眼,笑意更盛,这模样又惹得夫人小姐春心萌动。 瑹瑀瑄道了一声失陪,分开众人来到她的身旁。 “你的武功有多高我还不知晓,但这招蜂引蝶的本事当真是顶尖儿的。”林蝶衣含笑戏虐道。 “那可引了你的注意吗?” “我注意你做什么?”林蝶衣白了他一眼,眼角扫过远处的一个身影,低头挪了一步将身子半掩在瑹瑀瑄身后。 “怎么了?”他抬手假意摸她的头发,实则是用宽大的衣袖挡住了她的脸。 “那个三番五次想置我于死地的人,就在你身后不远处。” “可要回府?” “不必,还好着了女装,每次见他又戴了面具,应该不会被认出。” “还是小心些好,万万不可显露武功。” “我知道,我现在是个随时会晕倒的大姑娘。”捏着半片袖子挡在唇边,不停的眨着眼睛,“你看我像不像?” “眼睛抽筋了?” 林蝶衣不满的说:“抛媚眼不就是这样的吗?”不理会紫眸中闪出的嗤笑眼神,见到关月山正在与那人说话,“表哥竟与那人相识,回府后要找表哥问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看见冷文卿三人往这边过来,拨掉他的手,拉着关月莲寻了一个僻静处,打量一番不解的问道:“你补了一阵眠,脸色居然如此好了。” 冷文卿尴尬的轻咳一声,关月荷也是脸色微变,当事人的脸早已红透。 林蝶衣有些不解的看着这几个人,瑹瑀瑄在一旁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杜府丫鬟的到来缓解了尴尬:“赏花宴已经备好,请各位移步。” 几人跟着她转过一座假山,荷花池边的空地上已经搭好了凉棚,大半人已经入席。关月山招呼着他们在最靠近池边的桌旁坐了,桌上很快摆满了新鲜瓜果,又在每人面前放了一个比茶杯略大些的盖碗,掀开盖子一股清香溢出,碗里盛着紫红色的液体。 “这是杜府秘制的青梅饮,表妹尝尝看是否喜欢?” 林蝶衣喝了一口,甜中带着一些酸涩,笑弯了眼睛道:“表哥真是会享受,喝到口中还能感到清凉,好喝的很。” “喜欢就多饮一些,这是杜老夫人的独家秘方,因为略带酸涩,爱饮的人并不多。她若知道你如此喜欢,必会笑得合不拢嘴。” 众人正在说笑,一名男子走到近前,关月山起身称呼他为齐三公子。 因着与关家有生意往来,齐三公子几乎见过关家所有的人,见着桌旁有两个眼生的,并留心瞧了瞧。看到银发紫眸的人也是一愣,不过他走南闯北,见过的异族人也是不少,因此并不放在心上。眼光停在林蝶衣的脸上,容貌姣好,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毫无羞怯的看着自己,令他有些意外。 “不可如此盯着男子看。”林蝶衣在瑹瑀瑄的提醒之下赶忙低下头去,差点儿又忘了自己现在是女儿身,这齐三公子长得也是不俗,不过,侧头瞧了瞧身边人,暗地一笑,比兔子精还俊美的男子恐怕还未出世呢。 齐无柳见她低头后悠然一笑,不禁心尖乱颤,美滋滋的想着翩翩佳公子又一次赢得美人芳心,向关月山问道:“这位小姐怎么从未见过?” “她是我的远房表妹,来为我祖父贺寿。”关月山知道林蝶衣要掩藏身份,所以并未说明是关老将军的正牌外孙女。 “不知表妹可否婚配了?”齐家早有心与关家有近一步的亲近,无奈齐家三位公子都已娶了正房夫人,关月荷虽未出阁,年纪也已稍大了,但她毕竟是关家的嫡出孙女,而且手里的鞭子沾上就轻不了,故从未敢打她的主意,所以一直寻不到联姻的机会,如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远房表妹,这么好的机会怎会错过。刚才直直的望着自己,想必是被自己的英俊吸引,故此现在才一直不再抬头。瞧着她垂头娇笑,心想这事儿肯定能成,所以也不顾礼数出得此言。 关月山脸色变色道:“表妹尚未出阁,齐三公子请慎言。” “请恕齐某失言,不过表妹似乎比二小姐还年长几岁,这般年纪已经很难寻到好人家了。齐某保证定会善待表妹,禀明父母之后,必到关府提亲,以侧室的身份迎表妹过门。”见她面色已通红,不等关月山答话,大笑着转身离开。 林蝶衣满面通红,不是齐无柳想得那样因说起婚事羞红了脸,而是因为心头的怒火无处发泄憋得脸红。因不能动武,恨得两只手紧扯着帕子,心里大骂齐家。 “莫恼,我给你出气。”气得有些发抖的手被一只温暖手掌轻握住。 齐无柳得意扬扬的走着,心里盘算着应下多少聘礼,冷不丁腿窝处一疼,单膝跪在了地上,吓得才走到他附近的一位小姐惊声叫了起来。 大家基本都已聚在凉棚之下,他与关家的对话不少人都已听到,这一声尖叫更是引来更多人的注目。 齐无柳狼狈的从地上站起,低头见一枚果核落在身边不远处,心知肯定是关家的人使的坏。关月山不会武功,冷文卿是将军,上阵杀敌可以所向披靡,但暗器一道却是不灵,若关月荷出手,只会甩鞭子,关月莲与那个表妹肯定都不会武功,唯一可能的便是那银发人了。 “你竟敢暗算我?”齐无柳气势汹汹的来到瑹瑀瑄身边。 “在下一时失手,请齐三公子见谅。” 打得这么准还说一时失手,齐无柳心头火起,伸手就朝他脸上抓去。 这兔子精怎么一味闪躲,再这样退下去就要掉到湖里了。林蝶衣心中焦急,又不能出声提醒。 只见两人离湖边越来越近,齐无柳见他站在湖边一块大石上,已是退无可退,突然发力,欲将他推落湖中。可是扑上去时,白色身影已闪到他的身后,反而是自己重心不稳,收不住脚,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齐三公子小心。”瑹瑀瑄勾住他的腰带,将他扯了回来,仍是满面的微笑,虽已打斗了一阵,但一头银发仍是丝毫不乱。 打人者反被被打者所救,四周响起一片嘲笑低语之声,齐无柳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大怒道:“你为什么不还手?” “你的武功在我之下,我何需还手?” 耻笑之声更甚,齐无柳脸上挂不住,欲上前拼命,却被一个声音喝住。 “柳儿住手。”一个五十几岁的老者从人群中走出,一袭蓝衣,眼中闪着精光。 “父亲,孩儿不能就这样丢了面子。” “住口,你丢的面子还不够多吗?”在儿子无奈退到身后,向关月山和瑹瑀瑄拱手道:“犬子鲁莽,希望诸位不要见怪。” 关月山见玉公子摆手一笑坐回自己位置,与齐老爷子客套了几句,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你怎能只攻不守,他万一伤了你怎么办?” “他伤不了我的。” 这兔子精不是挺精明的嘛,怎么一遇到这种事就一根筋了,不会武功的人不出手,武功不如他的人也不出手。 “玉公子当真是艺高人胆大。”冷文卿赞道。 “什么艺高人胆大,他就是个傻子。”林蝶衣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表妹,不可如此无礼。”关月山出言阻止,这位玉公子看着一付和善的样子,对表妹又是极好,可总觉得这人是个不好惹的主儿,唯恐表妹出言不慎得罪了他。 “不妨事。”瑹瑀瑄见林蝶衣扭过脸不看他,把自己的青梅饮递到她的面前:“我还没喝过,你要不要?” 林蝶衣冷哼了一声,也不客气,接过就喝了。 关月山本欲出言劝阻,女儿家不可与男子如此亲近,可对上紫色的眸子,张了张嘴,却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一个小厮跑到冷文卿身边道:“少爷,老爷请您过去。” 见是自家的下人,冷文卿疑道:“父亲昨日不是说身体不适,今天不过来了吗?” “杜老爷今天又下了贴子,说是有要事与老爷商谈,老爷便过来了,这会子应该是才上了茶。” 冷文卿点点头,对关月莲说:“既然父亲来了,我们也过去吧。”说罢离了座位,关月莲也起身跟在他的身后。 嫁女随夫,冷家既然来了人,他们自然不能再与娘家人坐于一处。 关月莲一走,林蝶衣顿觉没了意思,强忍了一阵,对关月山说道:“干坐着实在憋闷,我去四下逛逛。” 她起了身,瑹瑀瑄自然是要跟着,关月山怕表妹不懂规矩闯了祸,又劝阻不住,也只得相随,彩菊和秋娘看着夫君起来了,便也随在后面。关月荷虽是不想去,可一人留在这里太过惹眼,转眼间,关家这一桌走得一个也不剩。 林蝶衣循着冷文卿走过的路,转过一个小门,便见不远处凉亭上聚了些人,关月莲正在其中。 “给杜老爷、杜老夫人、冷老爷请安。”关月山先他们一步,施礼请安。 “是月山呀,逛得可尽兴?”杜老爷与他寒暄。 “牡丹不愧是百花之冠,当真是艳冠群芳,而杜府的牡丹更是花中绝品。表妹头一次过府,对老夫人自酿的青梅饮情有独钟,饮过之后赞不绝口。” 杜老夫人听闻此言,果然是笑得合不拢嘴。 “想必这位就是关老将军的远房外孙女。”齐无柳的事,早有下人禀报了杜老爷。他借着看向林蝶衣的机会,实则是在打量她身后的银发之人。 “见过杜老爷杜老夫人,老夫人的青梅饮实在是入口难忘。”林蝶衣乖巧的请安,该有的礼数母亲早已教导过她。 “确是个标致的,难怪齐家三小子一见忘形。” 冷老爷见林蝶衣抬着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视众人,没有一点儿女子该有的庄重,轻蔑道:“外戚就是外戚,真是没有规矩。” 林蝶衣才要开口,只觉手指被人抓住,知道是要她忍耐,便低了头不说话,谁知此举被冷老爷看在眼中,生出更多的轻视:“未出阁的女子竟与男人拉拉扯扯,真是关家家门不幸。” 抓着自己的手用力捏了一下便松开了,只得把头埋得更低,继续忍。 杜老爷不愿得罪关家,岔开话题道:“月山来得正好,虽然月莲已经出嫁,但这事还需知会娘家。老夫和冷老爷已经商议好,把家中庶出的女儿晓晓嫁到冷家做侧室。” 关月山一愣,他从未想到冷文卿也会纳妾,不过既然夫家已经决定,他这娘家人也不好说什么。 “为什么?”林蝶衣再也不愿忍耐,皱眉问道。 “男人有个三妻四妾,何需理由。”冷老爷怒道。 关月莲拉着她的手解释道:“我以正妻身份嫁入冷家已经两年,却一直未有所出,为夫君挑选合适女子收入房中,为夫家开枝散叶,是现在作为当家主母的头等大事。” 冷老爷听到这番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关家大小姐果然不同于一般小门小户。”扫了一眼林蝶衣,此意不言自明。 关月山怕林蝶衣恼怒,偷眼看她,却见她不为所动,只是拉着关月莲的手悄声说着什么。 “你真能容忍自己心爱的男子与别的女人同房?”林蝶衣才不信。 “不能容忍又如何,只能怪我的肚子不争气,两年了都未能诞下一子半女,正妻若不能贤良淑德,是会被休回娘家的。” “冷文卿怎么说?他也同意吗?” “父母之命,他不同意也无济于事。” 林蝶衣真的庆幸自己早已离开高门,否则现在说不定也在违心的恭喜自己的丈夫纳妾收房。 冷老爷对眼前这位关家外戚越看越不顺眼,向杜老爷拱手道:“老夫这就回去备聘礼,待请人算好日子后会派人告知,没有别的事就先告辞了。” 关月莲咬了下唇,走到冷老爷面前说:“父亲,儿媳有一不情之请,请父亲准许夫君将我妹妹月荷以平妻身份娶入府中。” 在座之人皆惊,关月荷脸上染出两朵红晕,冷文卿不悦说道:“莲儿,这可不妥。” “夫君,这没什么不妥。父亲,儿媳与月荷是双生,自幼感情笃定,她也是双十年华,儿媳不忍她嫁入旁家受气。希望父亲答允,我们姐妹一定同心,共同侍候夫君、孝顺公婆。” 冷老爷知道他儿子教得关月荷使得一手好鞭子,关氏姐妹同时嫁入冷家,只能有利,绝对无害,点头道:“如此甚好,老夫明日会去拜访关老将军,将这门亲事也一起订下。” 见冷老爷同意,杜府的侧室、晓晓的母亲却是心急如焚,是她一直鼓动让杜老爷将晓晓嫁与冷家做侧室。关月莲一直没有生育,随便拿她个错,让冷文卿把她休回娘家,一旦晓晓生下儿子,由侧室扶正的日子便不远了。如果关月荷以平妻的身份嫁入冷家,晓晓就再无出头之日了。关家大小姐是个好欺负的,那二小姐的鞭子可不是吃素的,一想到那血红的鞭痕,不禁身子一抖。 林蝶衣见侧室看着关月荷变颜变色,眼珠一转,即使不能阻止杜氏女嫁入冷家,吓吓她也好。主意已定,满脸堆笑的向站在杜老爷身后的女子问道:“你就是要进冷府服侍月莲的人吧?” 杜老爷虽不高兴,但也无法发作,因她这话并无错,侧室除了伺候夫君,便是服侍正室。 “小女晓晓,见过关家姐姐。” “真是个懂事的女孩子,妾不得与正室同席、妾室所生子女只能称正室为母亲、妾若犯错任由正室处置,如此诸多规矩,冷老爷,您是最懂规矩的,小女可有说错?” “没有。”冷老爷板着脸回答。 “正室和侍妾的身份差了这么多,晓晓,你会不会嫉妒呀?” “姐姐真是说笑了,晓晓自会尽心尽力服侍夫君与月莲姐姐,怎敢生出嫉妒之心。”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即便夫妻的感情再好,女子无所出,也是会被夫家一封休书遣回娘家的。这妾室为了被扶为正妻,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第一方便的,就是以孩子为理由。我虽还未出阁,但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早就做足了准备。”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走到杜晓晓面前说,“我这药呀,无色无味,不仅可以掺进饭食茶水之中,即便是被女子闻到,也会很难受孕的。”猛地把瓶塞子启下来,伸到晓晓的鼻子下面。 杜晓晓一惊,捂着鼻子连连后退,一脚踩空,从亭子里跌了出去,有丫环赶忙跑下去把她扶起。 林蝶衣故作心疼的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呀,如此就这样摔了下去,可是吓死我了,万一我失手打碎了瓶子可怎么办?这药可金贵呢,要二百两银子一瓶,就算卖了你,也不值这么多钱。现在让你闻了去,不知少了多少呢,不过看在你马上就要去伺候月莲的份上,我便不与你计较了。”说完,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收起。 杜家侧室气得咬碎了银牙,不仅害得晓晓跌出亭子,在老爷和客人面前失了面子,甚至还闻了那不能生孩子的药,而这女人竟还大人有大量般说不与晓晓计较,这明明就是捣乱的,不愿晓晓顺顺当当嫁入冷府。 “这位小姐,晓晓与你无冤无仇,你何苦跟她过不去呢?”侧室强压怒火问道。 林蝶衣看了她一眼,转向杜老爷问道:“杜老爷,这是您的侧室吗?”见他点头,对侧室说道:“杜老夫人还未发话,你这做妾室的就先开了口,这恐怕不合规矩吧?”一双眼含笑望向冷老爷。 冷老爷这时已无暇顾及是否合规矩,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杜晓晓闻了那药,是否还能生出孩子来。 “杜老爷,非是老夫为难于你,但若杜家小姐真的不能再生育……老夫觉得这亲事还是先放一放吧。” “冷老爷,这药恐怕太过耸人听闻,哪儿有让人闻闻就生不出孩子来的,恐怕您是多虑了。” “这有何难,找个大夫来把脉就是了,我也想知道这药是不是真的灵,如果不灵,我可要去讨回我的银子呢。”林蝶衣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众人。 “老爷,晓晓还未出阁,若找大夫问诊是否能怀孕,这可有损闺誉呀。”侧室心急道。 “你又不合规矩了,冷老爷是最看中这些的了,假如晓晓和你一样如此无礼,坏了冷家的门风,你可吃罪得起吗?”林蝶衣在一旁敲着边鼓。 “既然冷老爷有疑虑,老爷,我看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杜老夫人风凉的说道。 杜老爷有两个儿子,都是正室所出,纳了一房妾,便是晓晓的生母,因是老来得子,对这唯一的女儿甚是疼爱,虽说庶出不能嫁入官家大户做正室,但多出些嫁妆,普通人家却还是愿意娶来做少奶奶的。可是说了几门亲事,杜晓晓不是嫌人家没有背景就是嫌对方男子相貌丑陋,死活也不愿意,却非要巴巴的去冷家做妾。杜老夫人早已不齿,明知关家的表小姐有意为难,却是不以为意,反帮着她说话,反正丢脸的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林蝶衣眨着眼睛,杜老夫人竟是向着自己,心里更是乐开花儿,喜滋滋的望着杜氏侧室。 “父亲,”冷文卿终于开口,“纳妾之事孩儿本就没有同意,杜家小姐又出了意外,这事还是先不要提了。孩儿过阵子又会去戍边,即使纳妾也是让她独守空房,一切还是等日后还朝再议吧。” 冷老爷也觉得杜家小姐若是找了人问诊,名声就已经坏了,这等女子不娶也罢,不过对林蝶衣的恼怒之心更甚。 “姑娘家竟整日把如此歹毒的药带在身边,关老将军可是知道?” “姑娘家的事,外祖父怎会知道。”林蝶衣可不想把外祖父牵扯进来。 “关家也是高门,你的父母怎会纵你如此任性妄为?” “如何行事是我个人之事,与我父母何干?” “教育女子守妇德重礼教,是母亲的责任所在,你如此离经叛道,你母亲也脱不了教导不力的罪名。甚者,恐怕你母亲也是如你般毫无教养。” 听到冷老爷如此贬低自己的姑母,关氏兄妹都非常不满,但无奈不能挑明,冷文卿也不能当着众人面责备自己的父亲。 而林蝶衣听他出口侮辱亡母,不再委屈求全,周身散发出凛凛杀气,不顾余毒未消,催动真气化成一股利剑,向冷老爷身上刺去。 冷老爷只觉一阵疾风扑面而来,未等他有所反应,一个白色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瑹瑀瑄害怕林蝶衣受伤,没有挡开凌厉的真气,而是生生受了它。 “你没事吧?”林蝶衣身上的杀气陡然而散,“你为什么要替他挡掉。” “刚才这一下,你至少还要再多喝一个月的药。”擦掉嘴角边流下的一丝血迹,紫色双眸看着她担心的跑到自己近前,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悄声劝道,“冷老爷是大小姐的公公,你若伤了他,大小姐以后在夫家的日子会更难过。” “你……真是笨蛋。”林蝶衣见他不顾自己安危,只是为了月莲着想,心中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情感,没有理会这种情感代表了什么,转头对冷老爷说道:“暂且饶了你,倘若再对我母亲不敬,纵使你是天王老子,我也会索了你的命。” 冷老爷完全不知道刚才自己已经命悬一线,见这丫头如此嚣张,还要开口辱骂。 “父亲,你也累了,回去吧。”冷文卿自是知道若没有瑹瑀瑄出手,自己的父亲恐怕已命丧当场,不再容父亲反驳,找了小厮将父亲送走了。 “多谢玉公子出手相助,父亲多有得罪,请林小姐莫要放在心上。”待父亲走后,冷文卿郑重言道。 瑹瑀瑄只是微笑的摆了摆手,而林蝶衣沉着脸仿佛没听见。 关月莲拉着林蝶衣的手劝道:“公公一直如此,不只是针对你。你不是还在喝药嘛,气大伤身,不快点儿好起来,也对不起玉公子的一片苦心呀。” “我是看着月莲的面子上才原谅你父亲的,以后你可要好好对她。”林蝶衣威胁着冷文卿。 杜老爷年轻时也曾苦练武功,适才的千钧一发惊的他一身冷汗,眼见事情过去,忙不迭的将几人让到前面用午饭。 “晓晓,你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了?”杜氏侧室见女儿魂不守舍的站着,担心的叫着。 杜晓晓的魂儿完全被那双紫眸吸引了去,这世上竟有这么好看的人。冷文卿虽也是仪表堂堂,但整天冷着一张脸,即使对着爱妻也会时不时的皱着眉头。而玉公子的嘴角永远擒着温柔的笑,又圆又大的眼睛含着蜜意,若是这样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杜晓晓光是想象,便已经手脚发软。 “晓晓……” 杜老爷略带严厉的嗓音终于唤醒了她,见大家都在看着自己,慌忙低头,掩饰已经发烫的脸。 林蝶衣早就注意到杜晓晓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身旁的人,一定要把他介绍给梅姨认识,纵使梅姨阅人无数,恐怕也没遇到过如此招人的。 瑹瑀瑄见她面上多变,开口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饿了,吃饭去。” 她不愿多说,他便不再问。 午宴之后,宾客纷纷告辞,冷文卿随着众人回到将军府,径直进了老将军的书房。关月山将妾室送回后宅便去料理生意,林蝶衣与关氏姐妹无事,便到后花园的凉亭中闲聊。 三人刚刚坐定,丫鬟捧着药碗来到林蝶衣面前:“玉公子嘱咐奴婢,定要让表小姐把药喝了。” 林蝶衣一口便喝光了,将碗放回托盘后问:“玉公子呢?” “公子把药交给奴婢后就进了他居住的院子。” 林蝶衣放心不下,向姐妹二人打了个招呼就去寻他。 瑹瑀瑄反手关上房门,走到软榻边脱了外袍,解开里衣,低头见胸腹处乌青一片,微微摇头,这丫头动了那么大的气,还要再多养些时日才成。翻出药酒,斜靠在软榻上往伤处摸去。衣袖碍事,索性连里衣都脱了,才把药酒倒在手心里,房门便被推开。 “我来看看你的伤势如……”林蝶衣推门而入。 “你不知敲门吗?”说话的同时,伸手抓过衣裳盖在身上。 “别遮着掩着的,是我弄伤了你,我会负责把你治好。”走近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左臂上缠的白布,“这是你为我取血时留下的伤口?”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坐到他身边掀开衣服却是一惊,“你伤的这么重……”伸手去拿药酒,可他却是不给。 “你是女子,不可与我如此……” “只是穿了女装而已,我仍是乌鸦,无男女之分。”她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夺过瓶子,将药酒倒在自己的手心中往他的身上擦,“你能为我取血疗毒,我为什么不能给你擦药酒,更何况还是我打伤了你。” 手掌摩擦着他的皮肤,因为她常年习武,双手早已不如女子般柔软,茧子滑过的地方一阵发热。 莫名的情绪又涌上心头,感动懊悔悲伤……各种各样的感觉交织在一起,令她竟是害怕起来,强行将这一切压制住,吐出的却是冰冷生硬的言辞:“以后你若再往药里加你的血,我便不再喝了。”林蝶衣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着。 他仍是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杜府后宅,“晓晓,你这几日是怎么了,总是走神儿。” 赏花宴已经过去三天,杜晓晓整天在窗前一坐就是一天,开始以为是因为不能嫁入冷家而难过,可是双颊绯红的模样又不像,杜家侧室很是忧心。 “娘……”仗着杜老爷的疼爱,杜晓晓在无人处也唤自己的生母为娘,“我要嫁给玉公子。” “谁是玉公子?”杜氏思索着哪家的公子姓玉。 “就是那银发紫眸的公子。” “我说嘛,咱们认识的有钱人家中没有姓玉的。女儿呀,你又不想嫁冷文卿了?” 杜晓晓摇摇头:“除了玉公子,我谁也不嫁。” 杜氏寻思,玉公子确是相貌出众,虽然看似家世不算显赫,但他既然能跟关家相熟,想必也有几分背景,女儿以正室的身份嫁过去,应该也不会吃亏。寻了机会,把女儿的想法与杜老爷说了。 “真是女大不中留,才多大年纪就整日总想着嫁人。那姓玉的老夫并不了解,只是他那身武功,会不会反而伤了女儿?” “怎么会,看他对关家表小姐的温柔劲儿,真要对着自家娘子,必定更是温柔百倍。” “也好,总比非要嫁入冷家做妾强得多,老夫明天就去探探这人的意思。”杜老爷当真是对晓晓视若掌上明珠,女儿喜欢的总是不遗余力的尽量满足。 第二天用过早饭,杜老爷带人进了将军府。 “他来做什么?”关老将军已经知道冷老爷要为儿子纳妾的事因为林蝶衣的举动被暂时搁置了,但今天杜老爷却是登了将军府的门,难道是来强逼关家点头的? 关月山劝道:“既然杜老爷亲自来了,您还是去见见吧。” 关老将军勉强出了书房,杜老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 关月山掩饰住心中诧异,想不到杜家竟是为了外人而来,昨天还非要嫁入冷家,今天却来问玉家的情况,他家的女儿到底要找几个夫家? 关老将军假装不知情的推脱道:“这……实不相瞒,玉公子与关家并无关系,他只是蝶儿的朋友,在此小住几日,他具体什么来头,甚至家中是否娶妻,老夫可一概不知。” “这有何妨,还请老将军把他请出来,杜某一问便知。”杜老爷也顾不得面子,只要女儿能嫁个自己中意的好人家,什么事都好说。 下人过来请时,林蝶衣刚刚为瑹瑀瑄擦了药,两人走出院子准备去跟老将军请安。 “外祖父找你做什么?”林蝶衣好奇,反正也是要问安,便一起来了前厅。 “玉公子,这位是杜老爷,前几日你们已经见过了,请你来是他的意思。”瑹瑀瑄那晚在书房中已把自己的所有情况都告诉了关老将军,老将军见他没有对别人提起,也就顺着他的意思来说。 “不知杜老爷有何指教?” “公子是哪里人?身居何处?以何为生?家中可有妻室?父母是否健在?可有兄弟姐妹?” 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林蝶衣很是费解:“杜老爷,他虽外貌异于常人,但真的不是坏人。” “蝶儿,这不关你的事,不许插嘴。”关老将军不想让外孙女掺和进去,同时也想看看瑹瑀瑄如何处理此事。 “杜老爷有话不妨直说。”瑹瑀瑄心中了然,却假装诧异的问道。 杜老爷轻咳一声:“老夫的女儿晓晓,不知公子是否还记得,今年正是二八年华,自从那日赏花宴上见了公子便心生爱慕,倘若公子还未娶妻,杜家定会送上大笔的嫁妆,而且老夫可以保证,晓晓不能怀孕之事纯属无稽之谈。”眼角瞄了一下关家表小姐。 林蝶衣扯了扯唇角,为了让女儿嫁出去,当父亲的果真是毫无保留,什么话都说了。 “多谢杜老爷抬爱,可我从未想过要娶杜小姐为妻。” 杜老爷一愣,这么痛快就拒绝了?晓晓无论地位还是样貌都不输旁人,怎么他连想都不想一下就拒绝了? “玉公子可是已娶妻?” “不曾。” “那为何拒绝得如此坚决?” “我已有心仪之人。” “小女只求正室之位,定然不会阻拦公子纳妾。”只要以正室身份嫁过去,以后的事怎么样都好办。 “各花入各眼,我对杜小姐无丝毫冒犯之意,请杜老爷莫要再提此事。”那表情摆明就是不耐烦了。 “既然玉公子无意,杜老爷也就不要再勉强了,山儿、蝶儿,替老夫送客。”关月山站在祖父身后看好戏,表面上波澜不惊,其实心里一直在偷笑。听得祖父吩咐,陪笑着将杜老爷送出府门。 走到自家马车前,杜老爷还是不死心,对站在林蝶衣身后的瑹瑀瑄说:“玉公子,小女……” “杜老爷慢走,不送。”仍是一副笑模样,却给人阴森之感,说完话后居然转身离去,把杜老爷噎在了当场。 关月山打着圆场将杜老爷送走,林蝶衣给外祖父请过安后,没有回明月阁,而是往后花园走去,站在鲤鱼池边,从地上捡起几块碎石,用力将它们一块接一块的扔进池中。 “不开心吗?” 对于他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林蝶衣早已习惯。 “不是不开心,只是纳闷。” “纳闷什么?” “杜晓晓明明喜欢你,却不介意你去外面找别的女人,这是为什么?” “女人挑选夫君的理由有很多,有一部分女子只要目的达到,夫君身边有多少女人并不重要。” “若我要嫁人,那人须武功在我之上,却事事依我的意思才可。而最重要的便是,鸳鸯比翼,蝴蝶双飞,那人需要许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才成。也许你会笑我痴人说梦,但你可知,世人皆言乌鸦乃是报丧的鸟儿,可又有几人知道乌鸦也是深情的,只要认准了的便永不分离,倘若一方不幸故去,另一半便是孤老终生,绝不再与别的鸟儿双宿双飞。”林蝶衣对上紫眸灿然一笑,“我知道这个想法不切实际,而且我已二十几岁,普通人家的女儿这个年纪都已是几个孩子的娘了,况且恐怕不会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女人。所以我从未想过自己会出嫁,我的愿望能不能实现也并不重要。” “也许你的愿望可以实现呢。” “怎么会,你无需安慰我,不过……”林蝶衣丢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今天这番话,你不能对任何人说起。”自己的想法从未对别人提起过,今天不知怎么却全对他说了。 杜老夫人找不到老爷,问遍了下人,门房只知道老爷吃了早饭就出门了,但不知道去了那里。正巧两个儿子带着自己的夫人过来请安,见此情况,纷纷打发下人去自家的铺子和老爷平常爱去的茶馆酒楼找人。 下人们还没回来,老爷就垂头丧气的进了门。 杜老夫人一听缘由,气得呵斥道:“哪儿有女方家上赶着去男方家里求亲的,你的女儿难道真的嫁不出去了吗?再者说,即便你舍了这张脸皮,把玉公子请到家里就是了,何必跑到关府门儿上去要人?你把晓晓许给冷家为妾的事,关老将军只怕已经知道了,你还上赶着告诉别人你要一女二嫁,杜家的颜面你不要,我这老婆子还要呢。” 杜老爷拍着脑袋,悔之晚矣。 杜家长子也是语带责备:“儿子与关月山平日总会碰面,希望他不要嗤笑才好。” “逆子,竟敢数落起你父亲的不是来了。” 二儿子在旁边劝道:“母亲和大哥都莫要再责备父亲了,父亲也是一时糊涂,如今还是想想如何挽回颜面吧。” 杜老夫人叹道:“只能大办喜事,让晓晓风光出嫁。” “办的什么喜事,玉公子根本就没有答应。” “这姓玉的什么来路?晓晓虽是庶出,但嫁入普通人家绝无问题,他是嫌父亲出的嫁妆少了?”杜家两位公子都不喜欢这个庶出的妹妹,但事关自家脸面,也顾不上别的。 “为父还未提及嫁妆一事,他便拒绝了。”当街被人将话堵在嘴里,杜老爷纵横商海几十年,还是头一遭碰到这样的窝囊事。 “母亲,玉公子可是大富大贵之人,却故意隐瞒身份?”父亲恐是被晓晓磨的失了分寸,母亲一向都是冷静的,所以大公子向母亲求证。 杜老夫人细细想着,那位公子的穿着倒是寻常至极,问过伺候的丫鬟们,也都说那位公子除了相貌奇特出众,吸引了不少小姐之外,也就是与齐无柳的对打才引来不少关注。而且他从进门到出门,除了与关家人交谈之外,从未和外人说过话。他也没有四处走动过,一直跟在关家表小姐身旁。她还记得说起这事时,小丫环掩嘴笑着说玉公子还把自己的青梅饮给了表小姐,而表小姐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就喝了。虽然他已说明自己没有沾过,可这举动也很惊人。 “这问题恐怕出在关家那位表小姐身上。” “夫人何出此言?”杜老爷想起那个女孩子一直在场,只说了一句话就被关老将军喝止了。 “老爷可曾注意过玉公子一直都是站在表小姐身后的?” 杜老爷想了想,点头说:“夫人所言甚是,一般男子不会站于女子身后。” “难道是那个小姐大有来头,玉公子也许只是个护卫?”老二猜测道。 “他二人同吃同坐,不像有身份上的悬殊。”杜老爷摇了摇头。 杜老夫人沉思道:“午膳时玉公子对表小姐颇为照顾,而关家人似是已习以为常,既不是亲戚也不是夫妻……” “父亲,怎么样了?”杜晓晓进门也不问安,直接跑到父亲面前。 杜老夫人轻蔑的瞥了她一眼便离座走了,两个儿子也跟在母亲后面去了后堂。 杜老爷看着女儿一脸的期待,费力挤出一句话来:“好男子多的是,待父亲给你找一家更适合的。” 杜晓晓一听事情不顺,竟嘤嘤的哭了起来:“女儿非他不嫁,假如父亲不能成全,女儿就到山里当姑子去。” 这话吓坏了杜老爷,左哄右劝,直到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让她嫁给玉公子,才令宝贝女儿破涕为笑。 在后堂,杜老夫人吩咐下人:“再过几天便是十五,给关家和冷家下帖子,请关家的三位小姐与老身一道去洪福寺进香。”虽然老夫人不会武,但玉公子嘴角的血迹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表小姐有这般能耐,何须一个与她关系不清不楚的护卫相陪。而且关家对她的介绍总是含糊其词,那对乌黑的眼睛像极了儿时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