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京城的这一段时间里,因为护送的是他这个即将登基的新帝,整个护送队伍是很缓慢的。
杨廷和迎接自己代表的含义尚且不知,他朱厚熜虽是穿越成了历史上的嘉靖,也是和兴献王夫妇生活了十四年。
也亲自送走了自己病逝的哥哥,也送走了教导自己很多的道理的贤王之父。
他不一定能比接下来见到的百官有心眼,有手腕……但他知道他其实有一个最大的资本。
也就是在护送这些日子里,面前这位老人时刻提醒他的。
“陛下,你不应自称殿下了,等你入了那明门,你未来就会是我大明独一无二的皇帝!望谨记。”
我是皇帝?
对的,哪怕接下来面对的是权臣带来的压力,自己可能是皇权旁落的处境。
可自己就是大明此时唯一的皇帝!
正如他在走前那一问,他要让杨廷和告诉自己,也要让对方明白。
朱厚照不留子嗣的一死,明孝宗朱祐樘长子一脉已经绝后,自己父亲三年前病故,自己就乃是明孝宗唯一的后人了。
他就是天选的皇室继承者!
路漫漫其修远兮,一路上也被杨廷和教导了很多东西,那是他无论前生还是今世才知晓的官场之道。
“受教了,杨首铺。”
“呵呵,若殿下日后能在意……”杨廷和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只说:“言重了。”
“谢谢。”
不提朱厚熜一路上学会了什么,他脑内关乎嘉靖时期的历史却告诉了他另一点该考虑的。
武宗朱厚照身死后,内阁四人并非这官场中的天花板势力,吏部尚书乃史称大明正德时期的天官职位。
六部官体和内阁是相互制衡的,自己那便宜哥哥在最后拖着病重身体于豹房时,他死之前只下了一个命令。
杨廷和之政敌,王谅为新一任的吏部尚书!
史书有记,杨廷和在扫平江彬等武宗心腹后,他是主张下一任立皇室中小岁数的孩童当皇帝。
而王谅身为吏部尚书,拼命谏言反驳,他主张立年纪大一些有自主意识的为皇帝。
‘所以武宗你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啊,你到头来反而促成了我这个‘嘉靖’出现。’
朱厚照的死一定是有阴谋的,他也在死前帮助了自己……可他的平反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正是他的死才轮到自己当这皇帝。
此时,马车内出现了很奇怪的一幕。
朱厚熜和杨廷和对视时,两者都是面无表情,仅仅在眼神上发生一点点碰撞火花。
他们该明白了,彼此并非是愚昧之人,都知道对方自己的在对方眼里到底属于什么。
“杨首铺,今日就会入那京都吧?”
“啊。”杨廷和收回时常打量朱厚熜的眼神,他目光看向马车窗外,“预计再有一个时辰,我们就近到京都的城门地界了。”
“恩。”
不过在一个时辰后,杨廷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非让殿下成为武宗一样的皇帝,可这次入京,殿下你应踏马先行。”
搞不明白杨廷和的真实用意,但他的意思是自己应该出去坐第一匹马,领着这些将士入城么?
朱厚熜和杨廷和同时下马车,他们各自上了一匹马。
当这只堪称武装到牙齿的武装护送部队到城门时,朱厚熜一拉缰绳,他面前的是——
一众大明军士猛出城门,其并列站成两排!
城下门处,走出了无数朱厚熜目前还不认识的官员,那都是乌压压的一片。
战鼓声鸣起!
必须承认,朱厚熜震撼了。
而有一人更是扎眼。
迎新帝入京,是以礼部尚书宣由皇室在特殊时期订的正统之文,他本应站在新皇帝面前的。
然而此时。
“……”朱厚熜冷漠的注视着唯独站在城墙上的礼部尚书毛澄,他拿着文书在哪里念着什么明日朱厚熜登基称帝的诏书。
朱厚熜根本不管面前已经乌压压跪倒一片的大臣们,他只是忍不住回头看向微微躬身看他背影的杨廷和。
“这礼部尚书是杨首铺你的人吗?”
“他曾经是老臣的学生。”杨廷和再度躬深些,抬头却说另一意思,“内阁首铺也只是为陛下分担政累的官员,礼部尚书不属于任何人……他是陛下您的臣子啊。”
朱厚熜沉默了。
他回头再看那不停宣旨的毛澄,他必须明白,杨廷和在无形的给他一种压力。
他只是一个由他杨廷和选中的继承者,他应该明白自己的身份。
‘是因为孤还没有继承皇位?’
还是说他杨廷和就是在跟自己示威!?
毛澄特意站在城上注视自己这个国君宣旨,以下蔑上!?
他杨廷和居然还敢直接说对方就是他的学生,他的人?他不知道此时所为违背礼法么,而且毛澄本身就是礼部尚书啊!!!
‘真是欺人太甚!’
一无是处,没有背景的自己现在又能怎么办?
接下来等毛澄念完后,朱厚熜又听身后的杨廷和说了另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