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鹤没有答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把金黄色的桃花符撒向空中。 一阵风吹过,金黄色的桃花符迎着风,慢慢散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桃花状的圈形,把陆梁伟和赵鹤都包在里面。 在阳光的照耀下,桃花符不停地忽闪着金黄的、银白的亮光,围绕着俩人不停地旋转,上下飘动。 只见赵鹤忽地盘腿坐于地上,双手捏诀,不断上下舞动,口中念念有词,时而似低鸣,时而像嚎叫,忽地又一跳而起,沿着桃花符的圈沿快速行走,如此不断反复…… 陆梁伟第一次见到赵鹤施法,目瞪口呆地看看赵鹤,又望望桃花符,又看看赵鹤……已经惊诧的说不出话来。 看来这个捉妖师还是有些能耐,心中暗暗后悔刚才说话的语气太重,但愿以后不要对自己悄悄下什么符咒才好。 过了良久,桃花符慢慢坠下,散落在赵鹤面前,赵鹤也才慢慢停息下来,双手合十,慢慢收功,一一拾起在地的桃花符,又揣回怀里。 陆梁伟这时大气也不敢出,满眼期待地看着赵鹤,等他发话。 看着前不久还在书房内大发官威,现在已变得慌惊惶恐的巡抚大人,赵鹤心中不由地夸赞自己的急中生智,原来这样就可以怕了我,不如再吓他一下。 面上依旧一副恭敬小心的模样:“禀巡抚大人,府中不知何时沾染了妖孽不干净的邪气,我刚刚已经施法去除大半,不过要想去的干净,还得费些周折,做三个整套的法事,不然……” “不然什么?!”陆梁伟一听说家中有妖孽邪气,甚是紧张,见赵鹤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忙不迭地追问。 “大人,恕在下直言,妖孽不除,会伤及到大人的仕途和太太的健康,斗胆敢问太太最近脾气是否有些暴躁?。”陆太太脾气暴躁已经街头巷尾都已具晓的事了,赵鹤哪有不知之理,如此一说,不过是显示自己的高明罢了。 “是是是,哪里是有些暴躁,是非常暴躁。”这“躁”音刚落,就听得几十米外的后院前厅远远传来一阵咆哮的谩骂声。 隔得太远,并不能听得在为什么事,不过陆梁伟和赵鹤的心中都雪亮,那位陆太太又在大发脾气了。 莫非这是妖孽的邪气造成的? “赵法师,你随我一同去看看?”不知不觉,陆梁伟已经没有了先前居高临下的威严,而是委婉地征询赵鹤的意见。 “大人请带路。”赵鹤不由地直直腰,用衣袖弹一弹刚才坐地施法时粘在身上的浮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从书房到前厅虽说之间只间隔了数一百来米,中间却隔着一座翠绿环绕的由奇石堆砌的假山和一个月牙形的放生池,要到前厅,必须经过曲曲折折的抄手游廊绕过去。 正值三月,翠竹劲挺,垂柳妩媚,山水相映,廊檐与庭阁遥遥相对。园中不少的花儿都开了:粉紫的樱草,淡绿的春兰,明黄色的迎春,橙色的四季海棠……争相开着花儿,散发出醉人的芬芳。 “‘上士爱清辉,开门向翠微’大人的府邸好生雅致!”难怪刚才春风吹过,会有阵阵花香飘来,赵鹤的心是明晃晃的。 “哈哈,公务之余,爱摆弄一些花花草草罢了,谈不上雅致。”嘴上谦虚,陆梁伟其实是很得意的。园林工艺是他唯一的风雅爱好,从庭院设计到奇花异木的培植,都是亲力亲为,自己那点公务之余的闲暇都交给这座府邸了。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厅堂。 远远地,还没到门前,陆梁伟的眼光就被一道木香花墙给吸引了: 有一成年男子两手伸开那么宽的木香花墙正对着厅门,翠绿的蔓藤爬了满墙,隐隐约约从枝叶的缝隙里透出的朱漆的格栅篱笆与盛开的、半开的、含苞的木香花红白相映,一下子把花墙从视觉感观上拉厚,显得非常厚实与壮观。 木香花是栽在两个一尺多高的描画着一龙一凤的白瓷花盆里,两个花盆之间摆放着一个长腰型的花篮,上面扦插着深紫、大红、粉红的牡丹和黄灿灿的金鱼草花。 这样一座花墙配上屋内红木的家具,富贵中带着清雅、大气中透着娇羞、扑鼻的花香不是特别的浓郁,淡淡的沁入肺腑非常的舒爽……陆梁伟忽然觉得自己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这突然而来的感受,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木香花还可以这样栽植呢? 跨进门,没来及细看向他行礼的众人,陆梁伟径自走到花墙面前,赞叹起来:“芳香满墙木香开,姹紫嫣红牡丹来,不是闲庭胜锦庭,恰似三月春常在!好!好!好!”一连说了三个好,才转身看向已经咆哮累了,正坐在红木交椅上歇息的陆太太,“娘子,什么事惹你生气了?” 陆太太转过身子,背朝着陆梁伟,没有吱声,想来还正气着呢。 “老爷,太太嫌弃木香花都是白色的,说是不吉利。”陆太太的贴身丫鬟樱儿一手拿着帕子,一手替陆太太顺着后背消气,见陆太太没有搭理陆梁伟的意思,赶紧解释着。 “这木香花有一点点淡淡的黄色,算不得不吉利,要真若都是大红大绿,那倒真是俗了。娘子就不要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陆梁伟软语相劝,虽说是一堂堂巡抚,在外威风过人,在家还是有些惧内,太太是当朝国舅的远房亲戚,算来也算是沾了点皇亲国戚,这河东狮子吼发起脾气来可是什么都不闻不问的。 “真的不算白色?”其实陆太太第一眼看到花墙满眼白花时,确实很生气,又不是办丧事,这满眼的白花算什么,不过等花镜把插着牡丹和金鱼草花的花篮放置好,这么一衬托,心里也暗暗觉得很是高雅,不过发这脾气,自己认下错来,面儿上可过不去。这不,刚好陆梁伟来了,也就接着梯子下台。 “不算不算,娘子就不要生气了,龙凤呈祥,富贵牡丹,年年有余,都是大吉大利。” “当真有你说得这么好?”听得陆梁伟进门就夸赞花墙,这才面色含笑。 “多谢巡抚大人、陆太太,大人大量,不和花镜计较,是花镜没想的周全,对不住了,”花镜看陆太太的脸色缓和,赶紧赔罪,“花镜带了些木香花糕,给大人和太太尝尝,看看是否合口。” 花禧手脚麻利地把提在手上的食盒打开,拿出木香糕放在陆太太的面前。 本来还想端端架子的陆太太,闻着扑鼻的甜香,瞬间感觉有些饿了,忍不住伸手捻了一块置于口中,香糯软甜,又夹杂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苦味,一块吃罢,回味无穷,又忍不住伸手去拿第二块。 “哎?味道还真不错呐!”至此,陆太太已忘记自己刚刚还大发雷霆,这边又开始拉着花镜拉起家常来,“这是木香花做的?下次能不能再做些?要不你教我做?……” “陆太太要是喜欢吃,当然可以。”花镜自是答应。看来这个陆太太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也不是特别的难处,“这个木香糕还有疏肝健脾药理作用呢……” 陆梁伟见太太与花镜又聊得兴高采烈,于是拉着赵鹤退出门来,“赵法师可看出什么?内子的脾气可是妖邪所致?” “当然啊!大人没看出异样?”赵鹤故作神秘高深,“你看太太脾气变化在瞬间,我们进门之前还在发怒,进门之后就转怒为喜了,那是我在你们说话之时,布了一个小小的阵法。” “原来如此啊,多谢赵法师。”陆梁伟恍然大悟却又有些狐疑,自己并没有看到赵鹤做什么啊,有点觉的太过玄乎却又不敢不信,“那依赵法师看,这妖邪来自何方?现在何处?还是尽早做法事驱除妖邪为好。” “大人请放心,时辰到时,我自会安排。”赵鹤略一迟疑,“还有一事,事关重大,我需得向大人禀报。” “什么事?”陆梁伟心中莫名一个哆嗦。 “刚才在厅堂,我捕捉到一些小玉树精的气味。我怀疑那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