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听见外面有人起哄,“怎么还不见人出来啊?是害怕了吧?缩起来当小乌龟了吧?”
喊这话的人是陈佑邻的堂弟,是个泼皮小顽童,野得跟山里的猴子一样。平时就喜欢跟在陈佑邻的屁股后面充当小弟,现在更是上蹿下跳地为陈佑邻摇旗振威。
林忆哲走了出去,只看了那小毛孩儿一眼,他就灰溜溜地跑了。
这孩子,总是站在远处嚷嚷,真到了他面前,他连个屁也不敢放。
林忆哲来到比赛场地,坐到了他的位置。
陈佑邻抬眼看了他一眼,有些吃惊,没想到,他居然也选择了一人高的胎。
“这东西可不好弄。”陈佑邻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林广山与人一同把胎搬到林忆哲的面前,放好东西后,他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才重重地拍了拍林忆哲的肩膀。
“加油。”
林忆哲在围观人群唏嘘的目光中伸出了右手,拿起髹漆的工具,开始髹漆。
因为大拇指不能使力,只能用四个手指握住刷子来操作。
还好刷子不像钢笔、签字笔那么细小,所以他可以勉强做到。
他的动作非常吃力,才刚忙活一会儿,就已经开始出汗了。
看到他如此辛苦、艰难,围观的人们开始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同情,往往才是一个冲锋中的男人最不需要的东西!
林忆哲低着头,继续做手上的活儿,完全不去理会旁人的目光,更不去听他们在说些什么。
不是不在乎,是他想用结果来证明一切!
人群里,陈佑邻的堂弟陈佑宝油里油气地喝倒彩:“明知道自己手不行,就选个小点的胎咯,非要扛这么大一口胎上来。像他这样刷,要刷到什么时候?到时候我大哥东西都做好了,他才髹完。”
周围的人各个都用严厉的眼神瞪他,就差上手给他屁股一巴掌了。
陈佑宝见形势不对,安静下来了。小坐了一会儿后,索性偷偷从人群里溜走,换了个地方坐。
林忆哲髹漆时虽然很辛苦,但是一切还算顺利。
这属于基本功,就算手有所不便,也能完成。加上功底扎实,就算遇到了一些地方髹得不好,也能很快修改。
终于,他髹漆结束了。
林忆哲的妈妈心疼儿子,拧了干毛巾为他擦汗。
“你这孩子,非得要在依依这棵树上吊死吗?外面多少好姑娘啊。只要你张口,妈妈就能把她们带到家里来跟你相亲。”
林忆哲听到这些,脸色凝重严肃起来:“妈,如果你真的想帮我,就离我远一点。”
林妈叹息一声,“这是怨上我了。”
林广山把妻子拉开,小声责备,“你呀,就不要再说那些没用的话来,哪儿凉快哪儿呆着。”
林妈走远了,愤愤不平,对着林广山一顿诉苦。
“我当时到底说什么了,依依她妈的反应要那么大?我只是跟人说,依依这病很有可能会影响生育,到时候我们林家抱不上孙子,可不就绝后了吗?我哪有说不让忆哲娶依依?”
话音刚落,就看到旁边站着云水依的妈妈,一张脸黑得乌云密布。
她道:“你说这些话,就分明是介意。我们依依要是嫁到你们这样的家庭,还能有好日子过吗?”
说着说着,云水依的妈妈就难过起来,“依依她自己愿意生这样的病吗?你们看着她长大,不仅不心疼她,反而在背后那么说人,太寒心了。”
林妈也委屈,“你们寒心,那我们呢?你一口一个残废。我儿子只是一根大拇指不行了,做不了大漆匠人而已,不代表做不了其他事。”
两家男人听得也是头大,想把两人分开,想劝她们冷静,却连句话也插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