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学吗?”爱德华撑着长睫,偏头注视着她。 “我乐感很差。” 爱德华放软了嗓音,温柔地蛊惑她。“你只需要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他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动摇,唯美的乐符就像一条细流,流入进她充满麻木与疲倦的心灵。 他或许没有办法像幸村一样,手把手带着她作画,从画纸或沙盘上,让她重新「看见」世界的模样。 但他可以通过另一种方式,悄然改变她。 也许诺希的天赋与兴趣,真的全部留在了绘画。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有着永恒时间,足以弥补一切。 “想。” 她偏头微笑道。颊边精致的酒窝忽隐忽现。空洞的眼眸里,恍若月夜下的一池春水,闪烁着摇曳的星光。 不是面具式的笑容,而是发自内心的,第一个微笑。 爱德华眼也不眨地看着她,差点忘记了说话。他清了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地,手把手教她认键盘。 死去的心跳,仿佛再次复苏。 此刻,当下,听着她不成曲调,又带着笨拙的弹奏,夹杂着他温柔的解说,与专业的示范。他觉得,胸口满满的肿胀感,便是幸福。 * 厨房里,众卡伦们小声讨论着,琴房发生的一切。 “他们好像处得很开心。”爱丽丝对自己的预感成真,表示乐见其成。 “就让我们假装血液□□的后遗不存在,像假装人类一样假装下去,然后放任着爱德华越陷越深吧。”罗莎莉愤愤说道。 “亲爱的,你不用太担心。爱德华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艾美特亲吻着自己的伴侣,柔声安抚道。 罗莎莉别过脸。“哼。” “不是我说,那女孩的音感可真是糟糕。”贾斯帕捂着耳朵,他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实在是佩服,面对着弹得如此难听的女孩,还能释放出一脸宠溺的笑。 * 诺希学得非常投入。非常卖力地,为卡伦家制造着噪音。 弹完一段完全不在乐谱上的旋律,诺希秀眉微挑,像个献宝的孩子,欢喜地等待着答案。“我弹得怎么样?” “还不错,很有成长空间。”爱德华很配合地点头,违心称赞道。 他甚至可以听到众卡伦们,在内心中的吐槽。 这么难听,你还说不错,爱德华你有没有节操?————贾斯帕忍着鸡皮疙瘩,在心里说道。 只要你们开心就好。————善解人意的爱丽丝。 哼,没自知之明的笨蛋一个,这么简单的旋律都能弹错。————绷着脸的罗莎莉。 爱德华,这谎说的,你良心不会痛吗?对了,我差点忘了,你是没有心的。你难道不怕你的钢琴,被她弹哭吗?请问你可怜的钢琴,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要被她弹成这样?————翻白眼的艾美特。 这孩子可真有天赋,典型的不看谱,思维洒脱得收不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钢琴也能弹得如此难听的。年轻真好啊。————用慈爱目光注视他们艾斯梅。 啊啦啊啦,原来弹琴是如此的简单。————弹得正自我放飞的诺希。 “我果然是个天才。”诺希赞同的点了点头。就像以往无数次,在画布面前顾影自怜一般。“我就说嘛,那群凡人哪懂我的音乐天赋之所在。” “对,你是我见过的……天赋最特别的人。”爱德华忍住内心的好笑,说得一脸认真。 艺术天赋高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自恋的臭毛病。北川诺希在她以前的高中里,在没失明前,是学校里著名的绘画「怪才」,喜欢乐此不彼地借创作之名搞怪。 她最喜欢在作品里,利用思维惯性何视觉盲点,设下无数旁人难以看懂的迷局,然后站在艺术与智商的双重顶端,俯瞰芸芸众生,沾沾自喜。 迄今为止,唯一能看破她画作内涵的,只有幸村精市。也是幸村精市,给了她一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感。 都说艺术本为一家。导致她不论是何创作,都会带上她绘画时惯有的天马行空。比如唱歌不着调,弹琴不看谱。————笑话,她哪能随意被框架,束缚住她的创作思维。 得到了爱德华肯定的她,很快把从前那些嫌弃她乐感的蠢货,归结为不懂艺术的凡人。 都怪那群无知的、庸俗的、不懂得欣赏她艺术的凡人,害得她还真以为自己乐感不好呢。她竟然差点信了,那群愚蠢凡人的鬼话。 爱德华自然听到了她的心声。使劲地握拳压下唇角边的笑意,不让自己拆她的台。 于是诺希学得更加投入了。 甚至在晚餐开始前,被带离钢琴前,都有了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就像她第一次作画,奇异的唤醒了,她那莫名奇妙的优越感。 求你了求你了,都三小时了,爱德华,别让她弹琴了,快带她去吃饭吧,再弹我都快聋啦。————爱德华听到贾斯帕抱怨的碎碎念。 诺希的乐感糟糕,可真不是说说而已。若非见到她记忆中的绘画天赋,爱德华多半以为她是没有艺术天赋的。 可他却觉得这是好事。因为她不会很快上手,她需要跟他学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