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江珩曜轻声问,心里非常难受。
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孩,到底是怎么孤独无助长大的。
难道父母生了孩子出来只要管他们能吃饱,供他们上学就够了吗?为什么母亲和女儿没有办法很亲近,会有隔阂呢?不奇怪吗?不是都说母子连心吗?难道那个子不包括女孩子?
母亲爱孩子不该是发自内心,自然而然的天性和本能吗?特别是母亲和女儿,因为性别相同,不更应该是最容易彼此理解,相知相惜的吗?难道还能变成同性相斥不成?
江珩曜从小到大自己在生活中,得到了很多来自长辈们的爱,特别是来自父母全心全意的。而他身边的同龄人,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在家也都一样得到了父母双亲的各种呵护,基本上都可以随时随地跟父母耍赖,跟父母撒娇,甚至任性和无理取闹。所以,江珩曜是不太理解顾陈年所说的那种母女之间的疏远和隔阂的。
“后来,实在是没有其他人可问,也不太想问别的女同学什么的。因为可笑的自尊心,觉得连那些都不懂都不会,实在太难堪太丢脸了,我可是顾陈年哎,哈。最后,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跟我妈开了口。果然,她很不耐烦,随便说了几句打发了我。好像还指责我了,说我连那么简单的事情都不会处理,那些小事,有什么好问的。”
“我甚至怀疑过,她是不是因为讨论那些事情很害羞,放不开,所以才仓促敷衍我的。但我十二三,又是刚开始,难为情和羞涩很正常,我妈那会都三四十了,还会觉得避讳吗?我不知道,困惑,想不通。我实在不想承认自己不受我妈喜欢。”
江珩曜心中心痛叹息:“年年,你还有我,我喜欢的。”
顾陈年深深地看了看江珩曜,她微微笑了。
“阿曜,其实,很多事情上,我心里大概对我妈一直是有怨恨的。只是,我从来不说。我假装自己不在乎,假装自己无所谓,假装自己什么都看不出来,什么都没意识到。我还是一样和她好好说话,当她的树洞,帮她劝我爸。和她一起干农活,做家务。手里有些结余的钱,会给她,让她高兴。”
“我假装自己是个乖女儿,懂事孝顺。其实,可能更多是因为责任,而不是因为爱吧。”
“不,年年,你是爱的。虽然你可能也有怨,但你还是爱你妈妈的。”江珩曜伸手把顾陈年被风吹乱的头发拨到她的耳朵后面,温柔地说。
“不,阿曜,不是的。其实,我只喜欢喜欢我的,只爱爱我的。不喜欢我的,不爱我的,我从来都是远离的。因为,喜欢和爱,都太珍贵,不能随便,一定要给那些值得的人。”
“因为她是我妈,我没得选择罢了。我之所以努力想要做个好孩子,做个好女儿,不过是责任罢了。无论是哪个角色,既然我是了,我就想尽量做得好一点,无愧于心,将来不后悔。责任心使然,有点担当而已,未必多么心甘情愿的。”
“而且,我妈曾经说过很多次,因为我外公身体不好,我大姨出门嫁人很早,她从小到大在原生家庭里,一直都是和我二姨两姐妹一起扛起整个家庭重担的,过得很是不容易。因为家中姐妹众多,兄弟只一个,口粮太少,往往都是所有东西都是紧着兄弟吃独食,她们都是很随意打发一下肚子的。她说自己小的时候,读书很好,但只上到三年级,就被迫退学了。所以,一直对于没能一直往上上学耿耿于怀的。”
“后来,她和我爸结婚后这么多年,在顾家的日子也过得非常艰辛。因为各种原因夫妻关系又一直不算融洽,作为女人,挺难的。我只是觉得,那样的人生挺可怜的,心里不落忍罢了。”
顾陈年对这一点,很肯定,很坚持。
江珩曜很无奈地看着她。想跟她说,年年,你的不落忍,除了因为你本性善良,还是因为你爱你妈妈,即使你不承认。虽然你妈妈的辛苦由始至终都不是你造成的,但你想用爱和力所能及的努力让她尽量幸福一点。
年年,我比你更了解你,你是至情至性,至善至爱的人。谁能被你爱着,必然是幸福的。所以,我坚定我的判断和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