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坐着火车去咸阳（一）　　人生是场单程而不可反复的旅途，沿途充满了惊喜和未知，无论是经历阳光、雨露、花香、清风，拟或是暴风、骤雨、霜露和大浪，体悟温暖、凉爽、黎明以及严寒、酷暑、黑暗，不论过程是否曲折，结果是否如意，都是精彩的、不可复制的，人们享受的是份旅途中的寂寞和感悟，体会漂泊和远离尘嚣的心态，告别熟悉的地方和熟悉的故事，穿梭在陌生人群里，体味人生百态，美丑情缘。　　隆冬里黄土高坡大地上满是萧索破败的痕迹，川道河床间布满干涸开裂着口子迎接着冷风倒灌，冷峻的西北风发出呼呼的声响卷起地上蓬松的黄土弥漫苍天，像土黄色的幕布笼罩在低空中，平添了几分大漠沙如雪的景象，田野地头里的翠绿色的新麦成片状高低起伏不定的分布在土坡道上，仿佛鲜绿色的云彩般形状奇特，跌宕起伏，旁边挺立着风骚娇艳的冬青树，低矮而密集地点缀在土坡边沿，仿佛绿色的丝带缠绕在高原棱角边，山坡林子里树木大多枯黄失色，仅存着墨绿的松柏昂扬斗志的散发些许绿意，就是风光无限的枫叶荻花也风采不见，更别说银杏树满目疮痍，枝叶分离，真是一朝秋色杀满天，映红绿地半边原，风涩雨急树萧瑟，羞恼娇艳守空房。　　清晨高原天空明朗，冷风阵阵袭人，阳光灿烂而娇艳，白鸽村东头柳树下聚集三四道人影，只见身穿灰色外套、蓝色裤子、黄色球鞋的福贵斜背着圆鼓鼓的土黄色帆布包，面部隐隐透露着喜色与兴奋，来回绕着祠堂门口打转手舞足蹈的样子，显得不可言喻，旁边是身穿黑色上衣、红色裤子、黑色布鞋的厚根，边拍打福贵身上的灰尘边低声叮嘱着他注意安全，多关心大伯厚德，依依不舍之情溢于言表只是平时羞于启齿罢了，旁边是白色夹克衫、黑色休闲裤的村长王磊，今天来送别厚德他们，稍远处蹲在地上的是身穿黄色外套，深色裤子，黄色球鞋的厚德，宽厚的肩膀上背着黑色的皮包，短而粗的背带深深勒紧绷直显然背包很沉，他脸庞上满是认真，脸色板正、目光复杂地注视着远方，仿佛看穿时间与空间的阻隔，期盼佳人俏丽回心转意，望眼欲穿般痴迷只待破镜重圆，重归于好，重修这段姻缘。其实他不时也细想自己到底对于她是爱还是恨，可是涉及到感情和责任问题他也曾迷茫了，毕竟尊严这家伙也暗暗做崇过，使得自己没有放下架子和宽慰，让感情的距离无限拉长，好在机缘巧合似乎还眷顾自己一般，可以弥补曾经的爱。假如爱有天意或者时光可以倒流，他肯定会做合格的丈夫多关心她，多和她交流，也许回是另外一番景象吧，至于追究到底谁对谁错，谁对不起谁，也许已经没有意义，这是厚德这几天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厚德看着弟弟厚根与福贵一副不舍的样子也愧疚了不少，自己其实不想麻烦厚根的，好在福贵这孩子机灵，尤其是人生地不熟的咸阳市他的确是个好帮手，他也想带福贵这孩子出去见世面，长见识，毕竟他也觉得福贵现在长大了，要么出去闯荡一番，要么去看看外面繁荣兴盛的大千世界对于他的思想和阅历都有好处，这也是他同意厚根让福贵前去的目的，他也细想过如果这次可以遇见他老婆凝雪最好，两人可以慢慢把他们俩的问题说清楚，假如她回心转意最好那么他们就花好月圆，如果缘尽于此也好聚好散，互不纠缠，彼此留下美好的回忆，有时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放下也是一种美，谁说不是呢？很快地厚根这边叮嘱完孩子一些注意事项，他们三人向着自己这边而来，村长王磊低声对厚德说：大伯你看我时间很不巧，村里最近忙着农业税的事我也走不开，要不我就和你一起去咸阳了，也好和你作伴，好在福贵这孩子懂事，聪慧，我也放心不少，随后面带鼓励之色朗声对福贵说道：大兄弟，这次去咸阳你可得把大伯照顾好别贪玩知道吗？王磊这话说的福贵哭笑不得，但他还是拍拍胸口抬头看看王磊和父亲厚根脸色认真朗声说道：大哥，父亲，你们放心吧，一切有我呢，说完我，这些话语还把他略微宽阔的胸脯拍的直响，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惹得众人大笑，其它大家心里都明白这次旅途主要还是厚德照顾福贵，福贵前去主要是给他解闷，如果可以开导苦闷的厚德最好不过了，毕竟他们都不太放心厚德一人前去咸阳，现在他的情绪可不稳定，有人看着点他们也放心。　　这时冬日清晨里气温渐渐升高，太阳公公露出半张笑脸迎接新的一天，福贵笑容满面，动作轻灵地迈着长腿跳进班车里，随后厚德也轻轻抬脚跨进车厢，车下的厚根脸色悲喜交加，抬起胳膊摇手告别亲人，就是村长王磊脸庞上也露出也依依不舍的神色，刚才还镇定自信地福贵看到父亲苍老而深情的模样，瞬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仿佛没有了主心骨一般，在他面前的厚德看到福贵这般低落的模样，仿佛霜打的茄子，低声安慰道：人生就是聚少离多，这次的分离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见，如果你可以正常面对离别，这才算迈出人生长河的第一步，尽管心里滋味难明但是旅途中的惊喜和风景也万般美丽，懂得取舍与面对，人生苦乐之间才大自在。厚德这般开导情绪难明，心情失落的福贵，福贵也渐渐明白了大伯的用心，重重地点头示意自己明白，随后轻声地和厚德聊着各自旅途的见闻和感想，分享着心底里最印象深刻的风趣和风俗，尤其是第一次去咸阳的福贵更是暗暗期待着这次不同的旅途，还有据说他的祖辈从那里搬迁过来的隐隐对那里好奇不已，因为他听人说起关中咸阳的美丽和传说，如秦朝古都，关中八景等。福贵不时看着窗外百看不厌的高原隆冬美丽的风景，即使一群牛羊奔跑在土坡上也令他快乐无比，更别说雄鹰直击苍天，丘壑沟道，土岭高坡挤满大地了，独此一份而不可复制。　　不多时班车平稳地停在位于府谷县的火车站，福贵紧随着厚德的脚步步行前往购票大厅，沿途人流密集，声音噪杂，只见人群中不时有婆姨提包带着孩子的、有汉子抗着帆布袋手里抱着锅碗瓢盆的、有学生模样的提着旅行箱或背包之类的沿着两三个玻璃售票窗口长长的队伍排列着，显得拥挤而热闹，厚德要过福瑞的证件号码后叮嘱他拉着行李后紧随着其中一支队伍排列着，隆冬里升高到树梢的太阳也灿烂了几分，投射着温暖的光芒，使得火车站广场的人群略微舒坦了一些，不再忍受清晨西北风的照顾，福贵无聊中抬头细看，只见府谷县火车站是间三层多间的两栋建筑，其中气派宏大的一栋楼楼顶正中央是用红色的铁框焊接着府谷二字，显得龙飞凤舞，好不气派，地面上其中位于红砖铺设的宽敞广场正后面是两层多高的售票大厅，宽敞明亮的玻璃门上贴着由此门进入，旁边玻璃门上用红色塑料纸贴着出入平安，安全到达这八个大字，大厅里面的三个窗口里坐着男女身穿蓝色制服售卖火车票的工作人员，还有偌大的空间地面上放着许多木质椅子提供旅客等候火车休息用，屋顶上是三排明亮的白炽灯以及风扇等，搭配白色的墙面显得温馨了不少，大厅里人群大多排队买票，或者静坐等候火车显得井井有序，据乘客说另外一栋建筑是旅客出口，福贵没有去过，也就不得而知，也许等他回来时就晓得了。这时一声悲戚而急促尖细的声音从大厅响起，吸引着附近忙碌人们的注意，福贵抬头看过去，只见年岁大约三十一二，丰韵犹存，美貌曼妙的少妇哭天喊地地蹲坐在地上痛哭，周围的人群也好奇地注视着她，显得迷惑不解，这时身穿深蓝色制服的男年轻工作人员赶忙奔过去柔声细语地问她发生什么事，这时这名衣着光鲜亮丽打扮的少妇才反映过来，赶紧拉着工作人员的衣袖口不择言的大声叫道：同志，你一定要帮助我，我孩子不见了，说到这些又大声哭泣，悔恨交加，就是福贵也拖地拉着行李来到近前细心倾听，周围的群众忙问她到底咋回事，少妇慌忙急切地说道：我刚才让我三岁的女儿妞妞在这儿等我，我去排队买票，其间我一直往这边观望她也都在，就在我买票找零钱回来期间就不见了，我在大厅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见，说完这些话语后又埋头痛哭，让人不禁闻着落泪，周围群众有人组织寻找，有人主张报警，有人提议让车站广播，还有个别人怀疑被人贩子拐跑，闻听此言的少妇顿时瘫软在地上更加无助，这时工作人员赶紧联系车站广播循环播放寻人启事，重点是女孩的外貌和衣着，福贵也和周围群众在大厅周围寻找，并且同志车站派出所去外围寻找，大家都热心地寻找起来显得不约而同，就在大家自发召集起来开始地毯式寻找的时候，厚德牵着一个哭的似泪人儿的小女孩走了过来，周围群众大多好奇不已，就是福贵也大吃一惊，少妇看到女孩激动地从地上蹦的老高，冲到小女孩前搂紧她哭笑着埋怨她去哪儿了，小女孩也呜咽着低声喊妈妈，众人才反映过来是孩子找到了暗暗庆幸，这时反映过来的少妇抓紧厚德的大手，嘴里不停地说着感激的话语，就是路人也夸赞他的机智，这时感觉羞涩的厚德轻声说道：我刚才买完票去厕所回来的路上看着这个小女孩独自一人低声哭泣，无助的样子顿时引起我的好奇和注意，过去柔声询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小女孩小声说：我去厕所后迷人了，找不到妈妈了，说完又哭泣又可怜，厚德紧接着说：我原本打算把她交给车站工作人员寻找父母，没有想到带领小女孩走到大厅她就记得路了，说她知道妈妈在那了，然后我们就过来了，没有想到你还真在这儿，说完自己也捏了一把汗，庆幸没有被人贩子遇见，少妇听完经过也悔恨自己大意了，幸亏厚德发现的早，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少妇接连感激厚德以及周围群众的相助，真是风雨无情人有情，福贵也暗暗感激厚德的壮举，隐隐被他浑身的正能量所感染，心里也期待帮助更多的人，随后他们与少妇告别在候车室静等火车去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