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泰亨从经纪人那里拿到了最近的faer,难得的休息时间,他把攒了好久的没看完的信件堆在床前,戴着耳机从歌单里随便挑了几首歌循环。 从出道开始就有认认真真看完每一封faer的习惯,一方面是很感谢粉丝们的来信,另一方面很好奇阿米们在信里写了什么,他很喜欢读到阿米们说起对防弹少年团七人的喜欢,对他们的关心,甚至是谈论自己的事情。 今天似乎运气很好,厚厚的一摞信快拆完了没有看到anti信,那封轻到像没有重量的信件落在手心里时,金泰亨愣了一下,把信纸放在灯下,隐约可以看到里面装着一张小纸片。 在大黑还允许送礼物时,金泰亨收到过很多意想不到的礼物,名牌衣服不必说了,耳钉、耳坠、耳饰也很常见,大至等身人偶,小至玩偶挂坠,却很少见到只送一张纸的。他跳下床,踩着拖鞋跑去朴智旻的房间借了把裁纸刀,小心翼翼地贴着信封的边缘划开一道小口子,倒出那张纸。 是他的速写。 “哥哥笑起来真的很好看,2018年请继续笑着走花路吧。 ——你的颜粉 Sylvia Lee” 朴智旻捏起纸片,对照金泰亨的脸看了好久,笑着说:“哇,特别像泰亨!我们阿米真有才华。” 尽管出道以来受到不少关于外貌的赞扬,被人如此生动地像拓在纸上一样画下来还是第一次,突然一种羞涩涌上来,他拿过小纸片小心翼翼地收回信封里,塞进抽屉里。 出道五年以来,第一年他没有自己的房间,把所有的信件都塞进一个信封里,某一天突然发现信封已经鼓到要满出来了,他又找了一个新信封把信都塞进去,第一次搬家时他把五个鼓鼓的信封塞进抽屉里。 每年新年都要拉开抽屉重新打扫一遍,里面落满了厚重的灰,所有的信都倒出来再浏览一遍,也曾被建议说扔掉一部分,但金泰亨总是舍不得,也许是一路走来太不容易,信件里的善意总是格外温暖,即使他知道很多年后他可能不会再一封一封从头浏览一遍,但他实在是舍不得扔掉。 “是我的颜粉吗?”金泰亨默默地想,“我的颜粉应该挺多的。” 他最近常去一家小咖啡馆,吸引他的是那里隐僻的环境和实惠的价格,时常有高丽大学的学生到那家咖啡馆写论文,思绪完全浸入了论文中,不会注意到曾经引得几万人尖叫的男团成员之一悄悄在角落里落座。 那是与他每日生活的忙碌环境不同的一个世界,时间仿佛静止,只有安静的音乐裹在醇香的咖啡和巧克力奶油味里弥漫,心情奇异地平静下来了,从压力与烦躁、对再也无法触及的亲人和朋友的思念中抽身而出。 左侧第一排的男人喜欢戴老人帽和棕褐色围巾,他也许是个法学院的学生,桌上堆着厚厚的案例,一杯接一杯浓咖啡摆在桌上,眼下全是暗纹,像是连着熬了很多天夜。 右侧第二排的女人喜欢点卡布奇诺,其实金泰亨不喜欢喝咖啡,咖啡太苦太涩,他更喜欢甜腻一点的饮品,啊跑题了,与其说是女人,她更像是高中生,踩着高跟鞋,故意打扮得很成熟,看起来是在等男朋友。 还有,新来的那位,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对着电脑画着头骨的年轻女人。 冬日里暖气开得很足,她似乎把千鸟格围巾和大外套都搭在了座位里面,和柾国一样奇怪地喜欢全黑的穿搭,中长发落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上下跳动。平心而论,她长得很漂亮。 在人群中一眼能看到的漂亮,不过分,但足够诱人。 尽管隐隐觉得对方在看自己,但她始终没有上前搭讪或者是进一步的行为,金泰亨默许了她自以为不着痕迹的观察,心不在焉地看手机。年轻女人捏着笔在纸上细致地画什么,估计是在画头骨吧,金泰亨曾经见过艺高里的艺术生对着骨骼画一整天,猜她是附近的艺高学生。 还是担心她是私生,金泰亨换了套装束坐在靠窗的一个位置,果然年轻女人没有找到他,他的位置能看到她的电脑屏幕和一小块画板,她真的在画骨骼和肌肉,桌上压着一本叫《奈特人体解剖》的书,书角似乎压着一张小纸片。 年轻女人和服务员似乎认识,她指了指音响,笑着说了什么。 咖啡店里的音乐切换成了Charlie Puth的see you again。 他突然想起两年前,他还只是听着Gallant的歌的普通爱豆,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步一步走到世界的舞台前,与曾存在于新闻里的名字们一一相见。年轻女人的肩膀动了动,她咬着笔尾哼起了歌,这副滑稽情景让金泰亨忍不住笑了起来。 新年后他再一次去咖啡馆,没有再看到那个年轻女人了,和往常一样点了两三份蛋糕,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吃完,临走前他特意叫住了服务员。 “那个人这段时间都没来吗?” 指的是角落的位置,服务员姐姐看了一眼,很奇怪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哦,她是高丽大学的学生,年后就一直没来过了。” 真遗憾,金泰亨想,不过他接下来的一年估计也不会再来这个咖啡馆了。 行程排得满满当当的,先是新年画报,日本的FM,可能会有海外行程,依旧是忙碌的一年。 从回忆里抽身而出的金泰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拉开抽屉找到放进去的那张小纸片,回想自己的座位和女人的座位之间的角度。 男人左手停在手机上,头却微微偏向门口,口罩拉到了下巴处,手旁是一份布朗尼和拿铁咖啡。 原来不是在画头骨啊,他想,是在画自己,而且是阿米啊。 难言的感动涌上来,她没有来打扰他,而是静静地坐在一边给他画了一幅速写。 金泰亨坐在桌前,拧开台灯,抽出一张白纸,回忆那个女人的长相,却发现已经一团模糊的雾气了,他叹了口气,一边转笔一边想该写些什么。 他没有关门,一丝丝灯光漏出了房间,去厨房找食物的金硕珍敲了敲他的房门,问金泰亨怎么这么晚还不睡,金泰亨应了一声说马上好,飞快地在纸上写了较为官方的一段话: 画得太好了!谢谢! Hope to see u again. ——金泰亨,V 他想了下,把“金泰亨和V”一行划掉,换上了姓名缩写KTH,再一次去咖啡馆时把纸条贴在了留言板的小角落,从年轻女人的位置正好瞟到的那个角落,他忽然又想,如果是自己想多了呢? 也无所谓吧,接受了那么多爱,也希望给爱他们的人以爱。 2018年没有时间再来这家咖啡馆了。 金泰亨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