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华如水,星河灿烂,如水银泻地洒向大地。
贾琮再次登上赏月台。
他很快就喜欢上了俯视的感觉。
各个院子里,彤红的灯笼在秋风中摇曳,在朦胧的夜色中,辉映着闪烁的星光。
贾琮目光如探照灯般扫射着,默默对应各个居所。
“这南边三间抱厦住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姑娘……可惜,年龄实在太小了……
穿过南北夹道子,应该是宝玉的嫂子,珠大奶奶李纨的住处了!
也是个可怜的女子,鲜花着锦的年龄,却青春丧偶,守着五六岁的儿子,苦熬完这一生。”
倏然间,贾琮双眼冒光,宛若朗星。
高墙内,身着软烟罗纱衣的女子袒露着白花花的大腿和胳膊,坐在秋千板上,在夜色中来回摆荡。
素云和碧月两个丫鬟一左一右卖力地推着。
秋千荡得很高,长发飞舞,纱衣飘飘,大片的白腻在树下划出一道半月弧线。
呼……
呼……
夜色清幽、美人如画,几个青春洋溢的女子却没有半点笑声,致使本来唯美动人的场景,显出了‘庭院深深深几许’的孤寂。
宽阔而雅致的唯美庭院,看起来便如同一座精心编织的鸟笼。
在秋千上摆动的女子,就似那笼中金丝雀,试图凭借秋千,让自身跃过红墙金瓦,看上外面的世界一眼。
“看来,这才是真实的李纨吧!
并非如外界所说,且居处于膏粱锦绣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对外界一概不问不闻。
内心深处,定然是渴望自由自在,渴望男欢女爱,渴望缱绻蜜意的生活吧?!
只是囿于封建礼教,终生枯死在这里。”
她的人生,一眼可看尽未来,就如枯木般活着。
她幽闲贞静,和庸肃穆,安分守时,与世不争,她具备礼教要求妇女应有的一切“美德”。
像一个不吃烟火食的神仙一样断绝了七情六欲,像一头不堪负重的骆驼,沉默、坚定、执着地走向只能是通往死亡的漫漫沙漠古道。
难道,她的终极目标是为了得到一座贞节牌坊?
她也是金钗啊!
而且还是木灵体,却如槁木一般。
韶华易逝,莫负流畅。
一江春水向东流,岂非全浪费了?
她的心,比烟花还寂寞吧!
她的身,渴望雨露滋润吧!
莫看她一副心如枯槁、生人莫近的作态,只为守护心中构建的伦理大坝,其实,应该脆弱不堪,一触即溃吧?!
……
翌日清晨。
这个世界的氧气浓度十分充足,贾琮美美地睡了一觉,精神抖擞,龙精虎猛。
已然有了决定。
考功名、挣银子,两手一起抓,齐头并举。
享用完在厨房打来早餐,便又迆迤然来到凤仪轩。
“二嫂子睡得可好?”贾琮似乎忘记了昨夜所有不快,笑得很纯真,“我来领晴雯回家!”
“好你个琮老三,为何挑拨我和你哥?”
凤姐儿一脸憔悴,见到贾琮便气不打一处来。
昨夜,她审了平儿许久,平儿故意装醉,说啥也不知道。
她还以为春酒有问题,也喝了两盅顿时燥热难当,平儿说叫贾琏来,凤姐儿却死活不同意,还说屎棍子恶心。
害得平儿累了半夜。
昨夜仙人跳,居然让贾琮金蝉脱壳了,平儿一问三不知。
凤姐儿与贾琮极为默契,根本不提家宴仙人跳的事。
“我咋挑拨了?还不是为了你们好?”贾琮翻着白眼,一脸无辜和茫然。
“撺掇你哥养小老婆,还硬要了平儿……成日家调三窝四,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嫂子也太霸道了,七出之中,女人不可善妒!你就是看我哥良善好欺负。”贾琮翻着白眼,理直气壮,“换我是二哥,非扒了你的裤儿,几巴掌下去,把屁股打肿了……”
“呸……天打雷劈五鬼分尸的没良心的种子,看我不让你哥捶你?”
如此赤裸的调戏之语,顿时让凤姐羞怒交加,贝齿交错,七窍生烟,又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你们两口子的事,我才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