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薛姨妈愕然,随即撇撇嘴,“这是家中长辈定下的大策,你……?”
一丝不屑快速消失在眼眸深处。
无论如何,家族大策岂能容外人,还是个小辈置喙?
“元春大姐姐入宫几年了?”贾琮突兀问道。
“少说也有十年了……”薛姨妈说到此,顿时愣住了,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元春大姐姐入宫这些年,可给贾府带来一丝利益或者荣光?”贾琮继续问。
“哪有利益啊!听说,每年都要补贴一大笔银子在宫中打点……”宝钗嘟嘴说着,随后杏眼圆睁。
“入宫选秀,等级森严,步步惊心,如履薄冰。
但凡成功上位者,亿万挑一,且大多都不是凭宫女的姿色,而是娘家的力量。
因为,皇家同样要借势,要更加稳固的同盟!
论家世,薛家比不过一门双公的贾府,贾家大姑娘入宫尚且如此,薛姨妈认为,宝姑娘能超越元春?”
贾琮眼中透着一丝怜悯,“一入宫门,便是骨肉分离……
重点是……
宝姑娘较之蟠兄弟竟高过十倍,且依贴母怀,为薛姨妈分忧解劳。
她一旦入宫,薛家经济之道无人谋划,薛家的生意,又能指望谁呢?”
轰隆隆。
母女俩脑门子像遭雷劈了一般,颤栗间惊骇对望,二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痛楚和不解。
……
“琮三爷,这个我不敢苟同。”薛蟠瓮声瓮气道,“若宫里是龙潭虎穴,贾府为啥把大姐姐送进去了?”
“你们最讨厌贾府的哪个女人?”贾琮没有回答,却反问道。
母女撇撇嘴,一个心领神会的对望,却不言语。
薛蟠瓮声瓮气道:“这还用说,全府上下最讨厌赵姨娘,这个女人像遭受了毒打的野狗,却不死心,每时每刻都在寻嘴报复。
整日里无事生非,挑拨离间,人憎狗嫌,连她亲生女探春都看不起她……”
赵姨娘是贾政的小妾,与王夫人共伺一夫,天然的对头,帮亲不帮理,也难怪薛蟠同仇敌忾。
贾琮幽幽道:“赵姨娘以前也是个丫鬟,上位何其艰难?
还为荣国府育得一双儿女,依然备受排挤打压,她的反抗,却成了荣国府人憎狗嫌的闹剧。”
听到此,薛宝钗疑惑的眼神赫然一惊。
“据闻,后宫佳丽三千,为了脱颖而出,一个个如花似玉的女子都快逼成了小母狼。
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而望幸焉。
只为宫中唯一男人多看一眼。
她们都承担着家族厚望,必须成皇的女人。
数千女子挤独木桥,可谓千难万难。
或许,最终成功了,哪怕成为贵妃,看似人前显贵……”
贾琮端起茶盏,轻轻吹拂着茶面,轻呷一口,幽幽道,“即便成为贵妃又如何呢?
在宫中的地位,也就是贾府的赵姨娘!”
“咚”,茶盏嗑在案几上,掷地有声。
如同砸在了薛姨妈的心尖,一道惊恐和屈辱从脸上划过。
……
宝钗更是脸色苍白,偎在薛姨妈怀中不停颤抖:“若我入宫,能不能上位暂且两说。
他们的计策一旦成功,哥哥是假死人,我入宫又成了活死人。
薛家就剩妈妈一人,连个说体己话的都没有……
那时候,薛家岂不任由舅舅、大姨打整?
若不是琮哥哥的提醒,薛家的危险,真的大了去。”
薛姨妈呼吸一滞,如遭雷殛,尖锐的指甲插入掌心,浑不知觉。
当然,根据红楼轨迹,宝钗最终选秀是失败的。
但目前是待选状态,总能卖个好不是?
……
“琮哥儿,你说我们现在该如何办?”
薛姨妈迷离的眼神赫然聚焦,恨恨道,“难怪,他舅舅和大姨在薛记安排了许多人手,说是帮我们照看生意……”
欲言又止,又狠狠地剜了薛蟠一眼,“你个不争气的孽障啊~骚狗都比你强些!啥时候给娘顶起来啊?!”
“宝妹妹一旦入宫,如同拆了薛家的顶梁柱……
所以,她必定不能入宫,据说只递了名字,肯定要面试。
宝妹妹只需言称,自幼便得热毒,说不得会传染,如此,必将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