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掌柜言语有些偏颇,吴掌柜做的是中药材生意,与我等经营成品自是不同。
吴掌柜,不知你对民事局的新政有何看法?实不相瞒,老朽头疼得很。”
“杜仲琪,你这老狐狸。”吴长贵心里暗骂。不过他释然道:“我这也在头疼,否则哪会一个人喝这大酒?唉!”
“那不知白家那边……”
吴长贵摇头,“没有消息。”
杜掌柜抚须道:“要说不至于呀,吴掌柜这药材店,东家可是他白家……”
“谁说不是呢。”吴长贵随声附和。
其实他心里也纳闷儿。按说这么大的事儿,白嘉轩应该会和他通个消息。但既然没说,必然有没说的理由,吴长贵是不会主动去问的。
自己的麻烦自己解决,绝不去麻烦白家,一直是吴长贵的立身宗旨。
再说刚喝酒时他已经想清楚了。
这样的大事,白嘉轩不会不知道,以白家的身份地位,民事局上门来洽谈的人必然会交待清楚的,他等着就是。
杜掌柜见吴长贵装糊涂,眼神示意了一下,葛掌柜开口道:“吴兄啊,要不你设法问一下?这么大的事,理应让白家知道呀。”
“葛掌柜,你是知道我的。我与白家虽份属姻亲,但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这铺店既然承包与我,经营上的事自然不好再麻烦白家。至于这股份大事,民事局自会与主家去谈,与我这看店之人无关,我也不操那闲心。”
三个掌柜的面面相觑,吴掌柜死不上钩,这事情可能要麻烦了。
布店的李文和倒不急,指望盘龙镇上卖丝绸,他早就喝西北风了,他生意大头是北上南下的贸易,门面只是个往来歇脚谈生意的地方,影响其实不大。
吴长贵反守为攻,“葛掌柜,葛家在关中人面极广,就没打听一下?”
葛掌柜闻言拍大腿道:
“唉!这民事局是那白鹿小学经办,封闭得很,很难打听到切实消息。如今只确认,政府把山里的所有事务都委托给了学校,并不再参与具体,与那林场差不多。”
“承包吗?”吴长贵禁不住咋舌。
这得是多么大的信任呀!
不过一细想,他也就释然了。山里是个穷地方,无粮无矿,山民也榨不出多少油水,管这地方费力费钱还牵扯精力,很不划算,有人承包管理是好事。
“可不是咋的。”葛掌柜愤愤道:“国家大事,委与黄口学生,太儿戏!”
李文和问:“难不成任其开店,咱们竞争?我这边倒无所谓,可葛掌柜你那杂货怕是没多大优势,我听说郑家杂货已经开始在原上各村开店了。还有杜老掌柜,你那可是地……”
杜仲琪一顿拐杖,怒道:“老夫跟他们拼了,大不了进城告……”
他不说了。
告状?告个屁呀。
南山根那疙瘩娃就是个例子。
直接让农会做成人样子被人踩成了肉泥,财产归公,一无所有。
他真告不赢啊。
葛掌柜咬牙发狠道:“大不了一拍两散,咱们引山上人下来!”
吴长贵和李文和对视一眼,一齐看向杜仲琪,发现这杜掌柜双手拄拐,闭目不语。
两个人顿时后背发凉,如坐针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