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以来,何澄澄几乎是事事顺心,学业顺利、工作顺利、业余活动顺利、老妈也顺利、就连为了救灾而和袁源合作的那个项目都进展的十分顺利。 这么六六大顺的情况谁不乐意看到,但是何澄澄却有点犯嘀咕了。 袁源那项目,有点儿顺利过头了吧…… “什么?审批下来了?”何澄澄举着手机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对啊!这不是预料之中的事儿吗?出来出来,我请大家伙儿吃顿饭!”袁源开朗地招呼道。 “不……不用了,我昨天吃坏了肚子,今天拉稀,我就不去了……”何澄澄诚惶诚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何澄澄觉得简直太奇怪了。 照这进程下去,灾民一准就转移了,怎么可能还会有上次那么大规模的伤亡情况存在啊…… 这么一件大事儿,何况袁源小同志这么大刀阔斧地不靠谱,相关部门都不理睬一下吗?虽然审批下来的确是大大的好事儿,但是这也太奇怪了吧!这项目一路上顺风顺水的,根本没谁说个不字,何澄澄简直有种错觉,好像所有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会有灾难发生,所以齐刷刷开绿灯,要避开了去。 能够让人们避开灾难当然是大大的好事。 但是何澄澄还是忍不住有点直冒冷汗,难道有什么旁的人也重生回来了,只不过他/她走的是政治路线,还一路混去了中央? 她只想平平静静过自己的日子,可不想跟什么别的同类有什么牵扯,想想都怪吓人的,当然,易荀除外。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啊!”江不秋拍了她一下,气愤地皱起了眉头。 “啊?你刚刚说什么?”何澄澄收起乱七八糟的思绪,一脸懵地看着江不秋。 江不秋有点无语:“我说,之前成叔叔说要把你妈的画放到画展上去,其实没报多大指望,就是想借机让你妈妈跟同行有点交流和沟通,刚展几次就卖出去,其实成叔叔也没想到。” “啊?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妈真的是什么天生奇才呢。” “不过说是天生奇才也没什么问题啦,画画这种东西虽然勤学苦练很重要,其实天分也相当重要的,有的人有天分,几岁十几岁画的画就能成名;有的人没天分,画一辈子,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成名。艺术这东西吧,说不准,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看‘石见’的画我就欣赏不了,但是人家不是照样拍到天价。” 抬头看见何澄澄神思游离,像听了又像没听的样子,江不秋放弃了:“好了好了,不跟你扯了,也不知道你今天在胡思乱想什么……到了饭点儿了,咱们出去吃饭吧!我知道一家老字号,老好吃了!” 何澄澄就这么晕晕乎乎地跟着江不秋一起去吃饭,到了外面晃悠一圈,脑子才清醒了许多。 这老字号不愧是老字号,实在是够老的,寻常小巷子里一间破旧的小门面,那油烟得攒了有些年头了。当然,只要有的吃,何澄澄是不计较这些的。因为他们来得早,所以人还不是太多,寻了个桌子坐下,江不秋拿了双一次性筷子掰开对着搓上面的毛刺。 店里摆着台旧电视,店家的小孩子正倒骑在靠背椅子上看新闻。 “加拿大西部发生森林火灾,因为疏散及时,暂无人员伤亡。”卷头发的女主播操着一口标准的播音腔说话:“现在我们连线现场的记者,了解一下目前的状况。” “哦,只能说这太不可思议了!”现场记者是个大龄男青年,对着镜头也难掩激动,他控制了一下情绪才继续说:“据使馆的工作人员称,这场火灾发生在夜间,可以说是非常的突然,距离引火点不远处就有人聚居,真的是非常危险的状况,不过可以说是非常的幸运,最近这些家庭中有两位美女入选了选美大赛,所以几家人都去为她助阵,因此逃过了一劫……” 不知道是不是想什么来什么,听着这新闻,何澄澄就觉得不对了。 真的有那么幸运吗?难道不是人为控制的? 何澄澄心里有点儿乱,下意识地就想找易荀商量,电话拨通以后,却觉得易荀那边有点嘈杂。 听上去又有点耳熟,仔细一听,竟然和眼前的电视对上了拍,虽然时间有延时,但是这明显就是一样的新闻。 易荀也在听这个新闻? 不会这么巧合吧…… “怎么了?今天没有课吗?”易荀的声音传来,但是何澄澄却忽然有种遥不可及之感。 何澄澄有点不知道如何开口才好:“我正在看新闻,加拿大那边发生了严重的火灾,幸好没有人员伤亡,真是好险啊。” “是啊,所以你想问什么?”隔着话筒,何澄澄都感到易荀脸上的笑意,忽然脑子里就一片混乱:“我……” 何澄澄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易荀笑着安慰她:“澄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不要害怕,也不要担心,什么都不用做,没什么事。过两天我要回国,你想知道什么我当面告诉你。” “哦……”挂了电话,何澄澄忽然就有种悬着的心落地的感觉。 两天后易荀如约而至。 两个人在颐和园昆明湖旁边慢悠悠地散步,这时候既非周末也非节假日,游客还是挺少的,大多是闲着没事儿的老爷子老太太在这儿遛弯儿,还有干瘦的白胡子老爷爷坐在长廊里,颤悠悠地拉着二胡。 “所以那些事情你都参与了?”何澄澄吃惊地问。 易荀笑着摇了摇头:“参与算不上,我只是知道了,然后告诉了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组织罢了。” “啊?!”何澄澄有点诧异,但是又觉得易荀不是会把这种秘密透漏出去的人:“怎么告诉的?” 易荀神秘地笑了笑:“用一种偏宗教的方式。” “偏……宗教的方式?”何澄澄想了想,还是没太理解。 “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无法凭我们一己之力扭转的,我们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才能完成。”易荀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意味深长地说着这么一句话:“能够控制人行动的是精神,而能控制人精神的方式有很多种,其中有有一种最常见的,是宗教。” 何澄澄从行为上说是个实用主义者,从精神上说是个无神论者,对于宗教方面的事情知之甚少,相比较而言,对于小时候引发了全国精神灾难的“□□”印象还深刻一点。 “所以说……你创立了个什么邪教吗?” 易荀被她一句话问愣住了,看她一脸有点儿怕怕的样子顿觉好笑,伸手戳了下她的脑门儿:“想什么呐!” 何澄澄不倒娃娃似的探回脑袋,实在难掩好奇:“没有吗?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世界上不是有很多很有影响力的宗教吗?我为什么摆着现成的不用要自己去创一个?”易荀觉得何澄澄有时候真的很成熟理智,但是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儿来,又傻萌傻萌的:“而且我自己创一个要花不少时间精力,搞不好真的成‘妖孽’了,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 “说的也是……” 何澄澄脑子里有点乱,一时间杂念纷飞。提前预测灾害并且阻止发生这种事情,必然要涉及权贵,没权没钱怎么可能摆得平这种规模的灾害?听说佛教大年初一排着队抢着上头香的都是政界高官、商界贵胄,想来佛教还是相当有影响力的,但是它在国际上也那么大影响力吗? 难道是基督教?天主教什么的?听说那什么罗马教廷都还在,不过还有那么大影响力吗? “你说的那是个什么教?道教?佛教?基督教?天主教?难不成是□□教?!有多少人知道你知道这些事?你会不会有危险?” 看她一脸担忧,易荀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你放心,除了我自己,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和那些事情有关,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和那个组织有关。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做一件事情很难,但是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传达一条信息却有很多种方式。我不说,连你也不会知道我是怎么把信息传达给那个组织的,对不对?” 易荀看何澄澄的表情就知道她懂他的意思,最后简略地做了个总结:“你就当那些事情都只是我脑子里转瞬即逝的一条想法,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只要所有人都好,就是最好的结果。” 何澄澄想了想,觉得似乎是这么回事儿。 其实之前她考虑救灾那件事的时候就是太自以为是了,觉得什么事情都揽自己身上比较可靠,所以纠结来纠结去,最后把自己焦虑地睡不好觉。 说起来,自然灾害拯救灾民,这本来就是社会的责任,而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独自逞强,不但做不好事情连累那么多人受难,还容易陷自己于不义,实在不是上策。救得好,为人所知,因灾成名,她受不起这名;救得不好,得了骂名,自己受难连累旁人受难,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就这样轻描淡写,让真正能用上力的人去成就这件事,他们虽然知道,但是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知道,出自己该出的力,尽可能让所有人不会于灾害中受害,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袖山那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易荀忽然问。 “嗯。”何澄澄刚刚听他一席话顿觉醍醐灌顶,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易荀看问题的高度,她的确望尘莫及。 “我本来想自己做点什么的,但是我正想办法的时候,遇到‘袖山度假山庄’的开发商,我就想借着它的东风,到时候好歹把人转移出去。结果事情越来越顺利,感觉好像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推着整件事的进程,即使我不插手,到时候人也能安全转移。我就觉得很奇怪,所以……” “现在你可以放心了。”易荀帮她撩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那座山后面有厉害人物坐镇,暂时塌不了了。你既然已经参与其中,就继续做下去,只是风头别出太过,让该表现的人尽情表现就行了。” “嗯!”何澄澄赞同地点点头,对他仰慕地简直要眼冒星星了:“不过国外的那些事件你怎么也知道的那么清楚?那么多事件,什么时间发生的你都知道啊?” “我啊……那时候有收集报纸的习惯。那段时间腿脚也不太方便,就喜欢看看报纸,所以难免记得清楚一点。” “这样啊,那你收集了多久?” “从去年开始,也就三四年吧。” 何澄澄一个没忍住,笑眯眯地过去抱抱:“我替世界人民感谢你。” 抱了一下又觉得不好意思,背着手觉得自己怎么也跟福宝儿学会了,嬉皮笑脸地蹭人便宜。 易荀好笑地重新把她揉到怀里抱抱,觉得这孩子真是傻,就想着世界人民了,三年后,不就是他们两个相遇的时间吗? 那几年家里出了变故,他也出了事故,亲人离世的离世,疯的疯了,他腿废了,脸也毁了,治疗期间就患上了抑郁症,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有自杀倾向。每天收集报纸,看到的也只有各种灾难,那些灾害和死亡人数如同魔咒一般在他的脑海里徘徊不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黑暗。 这个噩梦般的情况一直到何澄澄找上门来,才终于结束了。他终于振作起来开始认真生活,重操家业做起了生意,把几年之间错过的社会进步和商机都复习了个遍,那也为他重生回来之后积累巨额财富奠定了基础。 不过那些事情何澄澄都不用知道。 他的女孩儿上辈子吃了太多苦,这辈子只要安安心心地去做她想做的事,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