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先不忙着给这位夫人定罪”,宴修说道,“那样细小的一根金耳坠,便是留在现场您恐怕也看不见。这位夫人帮忙找到物证,又及时交出来,该得赏而不是罚吧。” “哼哼,我看她不是及时交出来而是看我们越断越错看够了笑话才拿出来的”,吴淼水冷笑,“这等刁民不给个教训官府威严何在?” 韩县令点头,表示吴淼水说得极是,摆手示意衙役上前来。 这两个自说自话的官哦,怪不得大宋越发没落,治理人员都是这样只讲自家道理的人,如何能兴旺? 衙役们看到县太爷的手势,立即走出两个来,只是还没靠近薛莘,便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拦住了。 “干什么,想造反?”韩县令冷声喝道。 刘灼上前一步,笑道,“抓人总得有个罪名,韩大人放着人命案不审却抓无关人等,是何道理?” 韩县令沉脸,还用审吗?有两方证词,再看那郑小姐从刚才就偏着脑袋试图遮挡什么的行为,凶手便是她无疑了。 不过最终谁不是凶手,还要看谁更有钱,他傻了才会现在问个清清楚楚。 “来人”,韩县令收起冷色,自然从容地站起身来,“将一干相关人等带回县衙,本官要细细查问。这位捡到金耳坠的夫人还自称是目击者,有这个理由本官能不能抓人?” 刘灼面色微沉,只得自报家门:“某莆田刘灼,师从蒲城真先生,父亲乃前任吏部右侍郎,虽某是一芥微民,但凭师辈父辈之德,也能保下这位夫人不去县衙吧?况且,大宋哪条律法规定,案件目击者就得被带到县衙审问?再次,韩父母也是为官几载的人,难道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这位夫人正是吏部尚书薛大人之女,你带的走吗?” 亮闪闪许多标签甩出来,韩县令已经有些脚步发虚,但还是强撑气势:“薛大人之女会在这地方?还跑出去看、看那尸体?书生休要胡说妨碍本官判案!” 刘灼差点气得爆粗口。 然而韩县令心里对于这后生口中的师承和家门还是有些忌惮,蒲城真先生,那不就理学大师真德秀吗?那可是响当当的一个人物。还有前任礼部右侍郎,刘弥正,刚正不阿清廉有名,门下弟子数百,这刘氏也是福州有名望的人家。 果然能住在驿站的人不能惹,且不管这女子是不是真的薛大人之女,刘灼摆明身份后,他却是不能强行将人带走了,否则那不是跟刘家以及真先生作对吗? 听说真先生有一高徒极得他看重,却无意参加科举,经常在外游历,不会就是这位吧。 韩县令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却在着急想怎么不丢人地摆脱这窘境,而在他的话还没落下,吴淼水就忍不住惊讶地开口:“薛大人之女?宋慈之妻?” 目光直直落在薛莘身上,这宋慈也太好命了吧,岳父是朝中一等一的权臣,妻子还是这么个绝色女子! 吴淼水的心理瞬间不平衡了,随即厉声呵斥刘灼:“胡说八道,如韩大人所言,薛大人之女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且还是跟一个风流书生同行,你这小子休要败坏薛大人家风?” 韩县令:别拉我我和你不是一国。 刘灼气笑了,这种货色如何能为官? 吴淼水眯着小眼睛笑了笑,就算这真是薛大人的女儿又怎么样,对皇家人还有不知者不罪的说法呢?再说自己此番话一出,为了维护薛家名声,这位真是薛小姐她也得忍着不说。 不然一位世家小姐,还有一个风流书生,这话传出去可不好听。 吴淼水大赞自己机智,不管怎么样宋慈这个面子是丢定了。 薛莘哪里知道外间不过片刻功夫,这两个官的内心戏会如此丰富,她根本没有所谓的名声顾虑,直接让侍卫把父亲的名帖送了过去。 韩县令接住看罢,手立即抖起来,忙弓腰把名帖送还,直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 这边话还没落下,门外想起嘈杂喧腾声,很快十几个衣着劲装的高大男子气势凛冽地大步进来,众人呆怔怔看过去,只见一个美貌妇人和一个身姿如松的男子相携走来。 妇人径直走向薛莘,几步外便伸手道:“玉贞,真巧,我们竟在这儿遇见了,我和驸马只打算添些水就走的,如果不是驿丞提起一句薛小姐,咱们就要到临安再碰面了。” 大厅内站着不少人,此时却安静地只能听到妇人欣喜的声音。 她就是玉贞的好友慧珏公主,玉贞曾在宫里给她做过两年半读,慧珏公主和玉贞一样是个温柔女子,但相比起她来要更活泼一些。 因为性格相近,她们两人的关系非常好,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慧珏四年前和驸马梅子林大婚,因为大宋驸马不能出仕,他们夫妻两人便经常外出游玩,两年多前玉贞成亲时,他们还特意去参加婚宴。 薛莘几乎不用想,便知道来人是谁,屈膝行礼:“见过慧珏公主。” 与此同时夏木下人已经跪了下来,齐声道:“奴婢们参见慧珏公主。” 慧珏公主是今上最宠爱的一个公主,在场凡是当官的或者家中有亲属当官的都知道,听此想也不多想便纷纷跟着行礼。 韩县令头上的汗擦也擦不急,公主不能怎么样他朝中大员,但在官家面前说上一两句不好的评价还不是两片嘴唇碰一碰的事? 更关键的是,他刚才坚持要抓的,还想趁机多捞一笔的,是吏部尚书薛大人的女儿。 听说薛大人家有一颗掌上明珠,爱若珍宝,而薛大人又不是那种清明如镜的官,以权谋私的事绝对会做的啊。 那这就意味着,自己的仕途止步于此了! 吴淼水此时却颇有大将之风,临危不乱的,见过礼笑着向薛莘道歉:“原来真是薛小姐,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之罪,只是命案当前,在下只能了了与您道声歉了。” 一句话就把重点转移到案子上,还有那么点不畏权贵之风,薛莘笑了笑,对这位吴大人表示几分佩服。 恨不得众人永远遗忘自家人的宴夫人这时见大家都朝他们看来,掐死吴淼水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