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观棋扭头看去,正是急匆匆奔来的薛九娘。
“九娘,快来。”
李观棋露出笑脸,将旁边椅子向后拉了拉。
被关在诏狱半个多月,他和外界唯一的联络渠道,就是薛九娘。
也正是靠着这位风尘女子,他才能险险翻盘。
“小郎君,你没事就好!”
薛九娘落座,脸颊红扑扑的,额头上有些细密汗珠。
三司会审放榜,消息早传到了教坊司。
当时,她第一个跑去看榜,又跑了趟李观棋家,结果没见到人,空落落回来。
却不想,李观棋出现在教坊司!
“会审之后,跑了趟司里,处理下后面事情。”
李观棋递过一方手帕。
“谢小郎君~”
薛九娘接过擦汗,拧身吆喝一声。
“桃儿,上壶益回酒!”
李观棋平日常混教坊司,喜好她早就记熟了。
“以后不喝益回酒了,上壶丹青吧。”
李观棋摆了摆手。
前身的确常喝益回酒,他甚至能回忆起这酒的味道。
在教坊司这种销金之地,以前身月俸能消费起的酒,味道就有些不尽人意了。
“九娘,我有件事与你说。”
李观棋手一翻,自袖中取出一叠金票。
驸马案毕,他总共得赏一千九百金,要是换做金元宝,得将近二百斤,不便携带,于是换成大乾金票。
“小郎君这是唱哪出?”
薛九娘嘟起了嘴,娇斥一句。
“不会是要答谢妾身,掏钱清账吧?”
说着,她扳过李观棋的脸,翻白眼给他看。
同时,薛九娘也有些好奇。
小郎君拿出这些金票,是想干什么?
她清楚李观棋为人,对方心有礼数,为人却机灵,不应该干这种古板事情。
而且,要真算起账来,反倒是她赚了太多!
那一卷话本,一卷戏本,都是由她出手。
光是话本卖到书局,就已经不止几千金了。
至于戏本的分成,虽然还没到手,但只会更多。
“自然不是。”
李观棋微微摇头。
“九娘,我想为你……赎籍。”
说完,李观棋不由失笑。
所谓赎籍,就相当于赎身,让对方摆脱风尘女子身份。
他想起前世的一句话,嫖客有两大爱好,拉良家妇女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
不过,到了这大乾,这种事情却是罕有。
至少,前身混迹教坊司三年,都未见有哪个姑娘赎籍从良。
料想这其中,难度恐怕不小。
不过,李观棋也无所谓。
他当下的第一要务,就是避开儒家两脉的目光,避免被卷入正统之争中。
至少在风头过去前,能不动用文气就不动用。
因此,提升修为一事暂时要稍微搁置。
所以现在,他有的是时间,赎籍麻烦不怕,正好一举两得,避人耳目。
“赎籍?”
薛九娘惊了一声,整个人都一个激灵。
她想起往昔二十年,眼眸中一抹莫名情绪闪过,很快消散。
‘若是小郎君的话……说不定真有希望!’
薛九娘眼中晶莹,心绪杂乱翻涌。
二十年间,不是没人同她提过赎籍,但了解之后,尽数知难而退。
而李观棋却和那些人不同。
薛九娘沉浮风月场,自问看人极准,可在半月前她才发现,自己从前并未看懂李观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