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王氏母女二人与北静王见完礼后就退了出来。留薛汝盛招待北静王。
二人回到后宅,进了屋,薛王氏心情愉悦,自顾自喜道:“这北静王果然一表人才,而且没有其他王孙公子的盛气凌人。待人也谦恭有礼,要是这门亲事能成,那就是天作之合了。”
在她看来,女儿如此优秀,配谁都配得上。至于门第,虽说已嫁入薛家,是薛家人,但自己姓王,出身王家,兄长也是高官显贵,又是女儿嫡亲舅舅,门第也差不到哪去。
宝钗跟在母亲身后,心不在焉,根本没注意母亲在说什么。
刚才见完礼,抬头的一瞬间,正和北静王四目相对,让她心中怦怦乱跳,慌得她赶忙移开了目光。到现在还没平静下来。
她心慌意乱不是因为对方风采过人,俊美不凡。只是有一种像是被看穿的错觉。虽然只是短暂的目光交汇,但她感觉,北静王的眼神中除了有些欣赏,更多的是一种闻名不如见面的豁然。不夹杂任何欲望,只是好像很久之前就知晓她一样,如今见到真人的夙愿得偿。可明明自己之前没见过他,莫非舅舅跟北静王提到过自己。宝钗心中疑惑不解。
母女俩各想各的,薛王氏见宝钗半晌没接话,转过身来疑惑道:“宝丫头?宝丫头,想什么呢?”见女儿眉头轻皱,心不在焉,像是根本没听见她说什么,薛王氏扶着她双肩晃了一晃。
宝钗被母亲一晃,回过神来啊了一声慌忙道:“没什么,母亲你刚说什么?”
薛王氏气恼地白了女儿一眼,感情自己刚才一个人空欢喜,这当事人还在神游天外。无奈又重复了一遍。
宝钗见母亲有些着恼,赶紧上前讨好地挽着母亲,笑道:“母亲说的是,北静王爷当然是如意郎君了。母亲不必着慌,有二叔在前厅与北静王分说,我们娘俩干着急也没用啊,女儿相信,姻缘天注定,是女儿的姻缘那就跑不了,若不是,强求反而不美。”
见女儿一副平和淡然的模样,薛王氏就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又道:“什么姻缘天注定,女子这一辈子能选择的机会本就不多,能改变命运的也就只有两次,一次嫁人,一次生子。”
见女儿面露不解,薛王氏轻叹口气:“俗话说女子一生,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我和你姨母那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得选。你爹和你姨夫也算一表人才,家世相貌都说的过去,奈何能力有限,祖宗留下的家业能守成就不错了,要想再上一层楼,那是千难万难。这两年我经常和你姨母通信,贾家那么大的家业,如今也是日渐艰难,你姨母家的表弟宝玉和你哥哥也都是一路人,对仕途经济都避如蛇蝎,只是安耽享乐,所以你姨母他们家才一早安排你表姐元春入宫当个女史,为的是什么?你不清楚?”
想起姐姐家如今也是在走下坡路,薛王氏心中越发坚定:“现在好不容易娘让你有的选,你还这么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你让娘老了难道靠你哥哥么?北静王家世你二叔都给娘说了,老王爷和王妃早逝,只北静王一独苗,上有一长姐早已出嫁。现在的老太妃是继室,不会为难媳妇,只要面上过得去就行了,北静王又没有妾室,人也不是好色之徒。你要能嫁过去,一不必孝敬公婆,二无妯娌掣肘,三无妾室争宠斗艳,关起门来,偌大的北静王府你自己说了算,娘做梦都能笑醒。反正,娘想好了,不管你二叔那边如何分说,你这死丫头愿不愿意,娘明天就写信给你舅舅,只要你舅舅也同意,那自有你舅舅替你张罗,你不许再这幅要死不活的姿态,听见没有。”
宝钗没想到母亲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有些出乎意料。见母亲眼眶都有些泛红了,怕是想起了早逝的父亲,忙撒娇道:“娘,女儿哪有不愿意,只是北静王怎么想,我们也不知道,女儿一個女儿家如果不矜持一些,没得让人家轻看了,女儿听娘的,一切由娘做主。”
听到女儿端正态度,薛王氏才住了口,母女俩一时无言。
前厅大堂,薛汝盛见大嫂和侄女走远,望着厅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北静王言道:“大嫂不容易,大哥早逝,独自拉扯大一对儿女。蟠哥儿又是个混世魔王,整日就像个没笼头的野马,今儿又不知道和那些狐朋狗友跑哪耍乐去了,没少让大嫂忧心。也就我这侄女从小懂事体贴,常常宽慰大嫂,又博览群书,知书达理,盼着以后替她寻个好人家,我也算对得起大哥的在天之灵了。”说罢微微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