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差点尿裤　　林万有这会儿只能是洗耳恭听，甘青讲得很快，思路很有跳跃性，他还没有理清自己的思路，所以不便说话。　　“咱省市各文艺团体有人的出人，有钱的出钱，有物的出物，市里只需给联系乡镇里的演出点就行，具体点儿说可能文化局、宣传部得各去一个人吧，我想总得让宣传部的人邀请一些媒体，咱这事是大好事，应该让社会上都知道，也才能起到像市长说的那样，用先进的文化艺术武装群众的头脑。”　　“好好，还需要什么？”　　“就是车辆了，最好是两个中巴。我估算了一下，可能要20多个人，一个中巴坐十几个，还要拉道具、乐器，还有水啊方便面的。我们不想在当地吃住，不给老百姓添一点点麻烦。”　　“车从政府车队调，我看吃住，还有每个团员的补贴就由政府包办吧。”　　“不行不行，组织上只负责联系点、派车就行了，其他的就由我们办理，为社会健康繁荣发展我们要尽一份力。”　　“那就好，看什么时候启动。”　　“可能还需要建立个临时组织吧，看是由咱文化局的人出面？还是？”　　林万有沉思了一下说：“我看这样，由文化局局长出任名誉团长，由你担任团长，文化局去的那个联络员任副团长，主要是为你们服务。”　　“不行不行，我可没有当过领导，这个重任我担不起啊。”　　“就不要推了，你最合适。咱们今天定下来后你赶快拉个详细方案，然后在市委常委会上过一下，之后再开个启动仪式会议，这事就正式开始。”　　“好吧，一切按林市长的指示办。”甘青又开始调侃了。　　“快中午了，机关食堂有工作餐。”　　“不啦 ，我那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呢。”　　“那好，就不留你了。”　　告别前，甘青掏出两张银行卡举起来让林万有看清楚：“一个是春晖李总的捐助，另一个是——”甘青故意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然后就都放到会客间的茶几上。林万有用惊异的眼神看她，刚要说话，甘青做了个用食指压嘴唇的动作，然后从兜里掏出一张纸，举起来让林万有看，上边打印了几个字，字体很大“多关照 春雨好”。　　等林万有看完点头，甘青就把那张纸又叠起来装进了兜里。　　说是春晖的捐助是给戏曲下乡的，但这一交给林万有，也就是他的私人财产了。　　一切完妥，甘青起身要离去。林万有在墙壁柜子里拿出一盒包装精致的茶叶递给她：“回去好好品尝。”　　“还没有告诉我这茶叶是什么名呢。”　　“仔细品尝就知道了。”　　甘青出门没几步，就分别掏出两部手机拨号，都是打给李胜军的两部手机的。　　他们用一部对话。甘青简要把怎么应对林万有的话叮咛给李胜军。　　之所以占着两个号，是怕林万有给李胜军打过去。　　甘青出市府大院时，市机关大院的人也都陆陆续续下班，院子里的人很多。　　等她坐进五菱面包，手机响了。　　“嗯，听着呢。”　　“我刚挂断林市长的电话，就照你说的说了。呵呵甘总，他好像疑心很重的，我有这样的感觉。”　　“人之常情，谁遇到这样的事都会这样想。好啦，你忙吧。”　　接完电话，甘青就看着张丹，正好张丹也看着她。　　“怎么啦？贼眉鼠眼的老盯着我。”　　“等你下指示啊。”　　“什么指示，赶紧到新华街去，饿死了，那里有家岐山臊子面馆。”　　张丹一噘嘴，一踩油门，车蹿了出去。　　俩人吃得还都很香。她们有共同的口味，都喜欢酸辣味。这个面馆不光面好，辣椒和辣椒油也很地道。　　“为什么说我给你打得晚了？”　　“还记着那杠子的事啊。当时都快憋死了，但是面对市领导谈话又不能打断。”　　“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差一点儿，你要再晚上3分钟，准尿到裤子里。”　　张丹一听此言，情绪没有控制好，就把一口饭喷了出来，惹得周围的人直往这边偏脑袋。　　“哪像个姑娘家家的，不吃了，走人。”甘青站起来就要走。　　“等了你一上午容易吗，人家还没吃饱呢。”　　“到豪享来去补餐。”　　张丹就嘟嘟囔囔地随着甘青出了饭店。　　“你看你那吃相，眼泪、鼻涕、饭渣，糊一脸，你看不见，我看了难受。”　　“好好好，我也没胃口了。”　　“咱去豪享来。”　　“不去了，想回去睡觉觉。”　　“没出息，你看看，这都快中秋时节了，天高云淡空气爽，你就不想观赏一下人间美景。”　　“看了一上午了，眼睛都累了，尤其是看帅哥给看的。”　　“不害臊。”　　“你不食人间烟火也不许人家喝羊肉荤汤啊，我妈可是急等着抱外孙呢。”　　“好啦，咱们回家。”　　俩人嘻嘻哈哈地开车离去。　　这天晚上，甘青专门赶到茶楼找调茶师请教一件事情——验茶。她对林万有送的那盒茶叶总是犯嘀咕，看着林万有那神神秘秘的样子，更吊起了她的胃口。　　为了准确，甘青把两个茶楼的三位调茶师都请到老婉约的办公室，好让大家相互商量、探讨。　　喝喝，品品，看看，闻闻，最后大家得出了结论，这种茶叫“女儿红”，几近失传，现在只在江西浙江交会处一带的山区乡间流传有此工艺。传说中的制作方法也很简单，就是在二十四节气的惊蛰、春分之间，由一群不过十六岁的少女（更重要的是处女）凌晨起早到茶田里采摘茶叶。采茶的少女还一定不能刷牙。然后在每个芯叶上只采摘三颗小芽，含到嘴里用睡眠后留存在嘴里的唾液浸润，再后装到密封的竹筒里带回家。到太阳正午时分，再用无烟炭火烧烫的铁锅烘焙干燥，然后用隔潮油布缝成的小布袋分装保存。　　一位调茶师还专门补充说，这只是一种传说，还有其他版本，著名作家贾平凹还在他的小说中有过描述。　　听着听着，甘青就反胃，就想吐。　　难道少女的唾液就不臭了，难道少女就没有病了，这人都是咋想出来的曲里拐弯的臭点子。　　想着这是用少女的唾液浸染而成的，自己就等于口嚼别人的唾沫，让她恶心。　　虽然这茶叶会臭一点，但却是安全的，不会有罂粟或化学药品等异物的存在，这倒也让她放心。　　出了茶楼大门，甘青突然想到问题，就疾步走向五菱面包。　　“丹丹，你给我建议的事情有眉目了。”　　“什么事情？我的建议？”　　“排一部大学生村官的戏咯。”　　“那怎么是我的建议，明明是你的伟大构想嘛。”　　“是咱俩共同想到的。但是这里有个问题还需要你帮忙。”　　“你说，别让我越帮越忙了。”　　“咱俩开车先溜达溜达吧。”　　“去哪里？”　　“郊外，你随便把我拉到哪里都行。”　　“把你拐卖了，哈哈哈。”　　“行啊，我保证能生很多健康的娃娃。”　　“我无比相信！”　　“去你的吧！”　　秋夜是很美的，地下有蛐蛐儿、蚯蚓，天上有知了、野鸟，它们合奏着大自然界的交响乐。每当这个时候，甘青就会想到5年前的那个秋夜，想到那个秋夜里缠绵的长吻。　　今又秋夜，今又郊外，景虽未变，人却不在。物是人已去啊。　　“姐，已经很郊了。”　　张丹把甘青从深沉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很郊，再很郊一点儿吧。”　　“看来又受什么刺激了，这么惆怅。姐，我还等你给我下指示呢。”　　但，甘青这会儿没有了说话的欲望，她还想慵懒在她那沉静美丽的梦境中继续编织她所幻想的幸福！　　2005年国庆节过后，围绕着甘家发生了几件大事情：一是郝春雨正式告别挂职锻炼回到商都，现在还正等着上级安排；二是由甘青担任团长的戏曲下乡慰问团正式成立；三是跟了甘青一段时间的张丹要走进甘家的核心层；四是金迪到张卯去采风了。　　一件一件说。　　郝春雨那天晚上痛醉了以后，就一直想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提拔后一直以不影响工作为由躲着自己的刘燕突然又对他亲密起来了，难道现在就不怕别人在背后议论了？郝春雨苦思了几天，想出了这么几层意思：是刘燕觉得他就要走了，不论怎么样，当时处得也不错，最后几天也热络热络，以后到省里去也好有个熟人？是刘燕觉得他郝春雨好赖也和林万有能挂上一点儿关系，这样也就促使她无论做什么事，都不能太绝，也得给她自己留条后路？是刘燕觉得郝春雨还会继续提拔，将来也是个能投靠的靠山，毕竟老乡之间的感情还是容易拉近的？是觉得郝春雨这个人人品真好，是个不可多得能够交心的好朋友？　　几种可能，只是可能。　　郝春雨还是没有得出起码能让自己信服的结论。就因为一想这些，就让他得出了另外一条“套餐”式的结论，那就是现在的人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很多，既然自己不能在这个圈子里适应，那最好还是躲避，也就是不和他们玩了。所以说当一些挂职干部再回笼时，老是心惊胆战，老怕他们这一难得的人生第二次机会走错了方向。而郝春雨却无比地超脱，他无所谓啊，怎么安排都行，甚至让他提前退居二线他都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