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祸及家父　　然而，这只是假如。她心中的秘密不应该有一个倾诉对象的，这也是一种责任，因为，谁听了，就会给谁带来麻烦，甚至是罪责。她甘青绝不能让故交亲友担当这份责任，他们都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把他们也拖入泥潭呢。　　甘青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就给汪雯丽比画了一下手势，然后进了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她把一张新手机卡填入一部新手机，打开，一会儿，短信出现：得意切莫忘形，你我都是毒枭，913***466。　　甘青有点儿犹豫，往常，她在看完信息后都会很快销毁电话卡或者手机，绝不存留，绝不留患，但今天，她被后边这一串数字迷糊住了，这是什么？电话号码？银行账号？暗示的门牌号？交货时间？广播电台的频率号？老鬼究竟是什么意思嘛。　　甘青脑子急速地转圈，终于有了初步判断：QQ号。　　但是，她现在还不能上线甄别，她要远离别人的视线后才能上线，就像与“幸福的鱼”等联系时，她都是要从商都往外跑上七八十公里才打开电脑上线，她要躲过定位系统，也许她自己还没有被定位，但她不能保证“幸福的鱼”等下线不被定位。至于现在这个号码，她首先还没弄清这是不是QQ号码？谁的号码？所以就更不能大意了。　　从卫生间出来，甘青的脸色就更阴沉了，就是她想掩饰也掩饰不住。　　“是过不去的坎儿吧？”　　甘青点点头。　　“就不能给我讲一讲？”　　甘青摇摇头。　　汪雯丽也不追问了，她也就“删除”了她脑海中预判甘青为感情而纠结的事情，真正体会到甘青心里装的事情要比个人感情之事严重得多。　　“那还像过去一样吧青儿，到你想说的时候、到你能说的时候再给我说。”　　甘青又是点点头，但她这会儿已是眼神迷离、表情呆滞。汪雯丽就靠近她的身边，深情地搂住了她。　　瞬间，甘青的眼泪夺眶而出，汪雯丽也泪洒衣襟。　　压抑的委屈竟也能夺取哭泣方式的自由，她们的痛哭，没有嚎叫、没有放纵，几乎是在无声中进行。甘青哭得明白，知道自己是为何而哭，所以她哭得很逶迤。汪雯丽哭得不明白，她是被甘青的情绪感染而哭，所以她哭得很奢侈。　　时间一直在规规矩矩地前进，到了下午4点，俩人不得不止住哭泣，因为按照规矩，化装时间到了，甘青向剧组答应过，今天由她继续上戏。　　擦干泪水，稳住情绪，甘青说：“陪我化装去吧，看看我们的幕后。”　　汪雯丽在点头的时候用眼睛直直地盯着甘青，似乎要等甘青说点儿她想听的东西。　　甘青很明白好友的意思，犹豫了一会儿，说：“你们有公休假吧？”　　“有，每年10天。”　　“今年休了没有？”　　“还没有，单位有个项目，一直忙，大概十一后就能闲点儿。”　　“那十月份吧，咱俩旅游去？”　　“好啊，那到时候我得把家里的那‘一千斤’安排好，把我母亲从老家接来。”　　“跟咱们一起去吧。”　　“还有点儿小，到时候再说吧。”　　“一言为定！”　　两个人就拉了拉手，这就算把这个约定定下来了。　　十一前夕，《学生村官宋砚秋》剧组代表本省进京汇报演出，计划演出15场。　　本来计划是9月中旬就要到北京演出的，但到大都市去吧，准备工作就是烦琐，直到9月28日，才开始第一场演出。　　甘青打算由自己演出5场，另外10场由刘碧霞上。　　前两天都很顺利，富有特色的地方剧种在京城也掀起了一定的波澜。　　□□、□□等部委的领导也都来观看了演出，并给了较高的评价。　　有领导发话，这也就算官方给予了肯定，中央电视台、人民日报等中央媒体也都有报道。而本省媒体的动作就更大了，几家省级主流媒体都上了头版头条新闻和电视黄金时段。　　不但如此，国内的一些电视台的主要专业频道还作了重点介绍、推介。央视戏曲频道和省卫视戏曲频道还对导演金德芳、主演甘青作了专访。这样一来，不敢说全国老百姓，起码是全国戏剧界和这一剧种的全国戏迷就都知道了《学生村官宋砚秋》这部戏，知道了甘青这位主要演员。　　9月30日晚上这场戏，应该是最隆重的一场，因为第二天就是共和国57岁生日，这才是真正向国庆献礼的最重一场演出。　　甘青这天把妆化得特别仔细，每个细节都一丝不苟。虽然这部戏已经演出很多天了，但真正重要的、真正有意义的，也就是这天晚上的演出了。　　晚8点是正点演出时间，但是开始前还有个小仪式，由□□的官员出面讲讲话，再次介绍一下剧目。　　这天晚上不像以往几天，都属于试演，今天是正式汇报演出，按分量相比较，□□把该参加的领导都邀请到了。还有全国戏曲界、艺术界的重量级人物也都来了。这些人前几天通过媒体也都对这个剧目有了些了解，也都期盼着能欣赏一部高品位的戏曲节目。　　在演出之前的仪式上，官员们除了讲一些纪念国庆的话题，还介绍了《学生村官宋砚秋》的剧情，之后又重点推出了导演和主演与观众见了见面。金德芳坐着轮椅，甘青一身戏装，他们来到舞台前面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没有说话就退到了后场，这是规矩。　　演出正式开始。　　随着剧情的发展，剧场里不时会响起阵阵掌声。　　大概在8时50分，剧情在进行了三分之一的时候，在后台的金德芳就安排刘碧霞准备接替甘青上场，只等剧情内容发展到剧中人物宋砚秋有到幕后的机会时，就要甘青撤下来，让刘碧霞之后顶上去。　　不知真相的刘碧霞还一直在问金团长和金迪，这是为什么，没有发现甘青有什么反常的神态啊，这样安排，会不会让甘青生气，这可是最重要的一场演出啊，自己可不能喧宾夺主，自己也没有喧宾夺主的野心，这要让甘青误解了，自己可怎么说得清呢。　　只见两位老金都阴沉着脸，像有很沉重心事的样子。　　终于换场，甘青下来了。　　金德芳、金迪就把甘青叫到后台的另一间屋子。　　“你家里可能出了点儿小事，让你赶快回去，打你电话没有人接，打到我这里了。”金德芳喘着气说。　　金迪也向甘青点点头，意思是他的手机也接到了信息。　　甘青旋即跑到锁她手机的柜子旁，打开柜子，翻看手机，有甘果、郝春雨、魏星星、安静、田鹏的未接号码，有郝春雨的短信：遇车祸，父母伤，速回！！！　　甘青心乱了。金迪赶紧联系□□的同志订飞机票。好在京城飞往商都的航班每个小时一趟。　　看甘青的神态是归心似箭。但大家当时都担心一个问题，就是由剧场赶到首都机场的这段路程可能不会顺畅。　　□□的同志考虑得很周到，联系了一部警车送甘青，这样就免去了很多麻烦。　　金迪陪甘青回商都。　　为了不影响正常演出，甘青只和金德芳做了道别。　　“放心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呢。”　　在去机场的路上，甘青心里想的是车祸的严重程度，她当时给甘果打电话，但是那边一直不接。再给郝春雨打，接了：“咱爸妈现在在哪里？”　　“人民医院。”　　“什么情况？”　　“还在急救室。妈好像没有什么大事。”　　“爸？”　　“不太严重，你能赶回来吗？”　　“现在正往机场赶。几点的事？”　　“7点多吧，他们俩人在街上散步就……你赶快回来吧，回来再说。”　　甘青赶上了11点起飞的飞机。　　夜，凌晨2时许，省人民医院急救病区。　　甘父甘成柱还处在昏迷状态，没有脱离危险，需要大量输血。甘母白桂兰只是一点儿擦伤，现在已被安排在另一病室做进一步观察。　　甘青在回来后的第一时间就是做血检。现在正在等待结果。　　她回来后很快发现了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就是甘果。　　甘果也不与远道赶回的甘青打招呼，也没有围守在老娘的身边，更没有急等在急救室的门外。　　甘果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走廊远处的条椅上，低着头，在哭泣，不和任何人交流。　　走廊里还有魏星星、田鹏、安静等人。　　甘青就叫大家先回去休息，如果有需要再喊大家过来。　　“金老师，你也回去休息吧，这几天这么累。”　　“我没事。”　　“我也不能陪你吃饭，唉，都后半夜了，要不叫星星他们陪你去吃点儿东西。”　　“不了不了。嗨，看来现在都守在这里熬着也不是办法，轮换着回去休息吧。”　　“你先回吧，金老师。”　　金迪点点头。　　和金迪说完话，甘青就朝甘果走过去。　　“怎么啦？果儿？”　　甘果脸色难看，目光游离，神不守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