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寂静时,窗外除了更夫打更的声音再无一丝响动,忽然一道黑影,椋过屋顶,快速消失黑夜里。 客栈中,陆靖霖缓缓睁开眼睛,屋顶细微的声音让他立刻清醒过来,紧闭的窗户传来咔哒一声,一丝凉风吹了进来,他仿佛没有察觉般闭上眼睛。 吱呀一声,撬开的窗户仿佛被风轻轻吹开,安静的房间里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慢慢的靠近床头,避开地铺上安静睡这的人,伸手想要撩开纱帐,忽然,动作停顿了,紧接着就是毫无征兆的软倒在地上。 他身后,陆靖霖收回手刀,找了绳索捆住他,扔到窗下,又关了被打开的窗户,回到床边,伸手掀开那人掀到一半的纱帐,露出江菡雪熟睡的小脸,见她没受一点影响,陆靖霖在黑暗中勾起一丝笑意,放下手,又重新回到地铺上睡下了,至于那被捆住手脚,塞住嘴巴的人,半点都不在意。 江菡雪一早被陆靖霖叫醒了,在床上穿好衣服,才掀开纱帐,尚不是很清醒的脑袋,隐约听到了好似被堵住的唔唔声,她疑惑的四处查看,忽然,瞥到了被绑的结结实实的半大少年,她傻眼的看向陆靖霖,希望他解释一下,怎么一晚过去,就多了一个人,他从哪绑的人啊。 陆靖霖为她放好洗脸的温水,看她开始洗漱,才缓缓开口道:“他是采花贼。”语气中带着一丝的危险。 “噗!” 一口吐了漱口的水,江菡雪抬起沾了水的脸问道:“他就是那个采花贼?”语气里的不可置信简直要凝成实质,先不说这半大小子怎么会想不开去当采花贼,就她这易了容顶多清秀的脸,怎么还能招来采花贼呢? 她的疑问也是白术的疑问,出了这个事故,他们的早饭就没出去吃了,白术被喊到他们房间时还带着一丝不解,看到窗下背对着他们的少年时,已经转为了吃惊,但吃惊过后就只剩了满满的同情好奇,惹谁不好,偏惹陆靖霖这个宠妻狂魔的,醋缸。 三人一边用膳,一边打量那人,确切的说是江菡雪和白术在打量,陆靖霖除了自己专心用饭,还盯着江菡雪,见她分心太多,还直接将她扭了过来。 吃到一半,白术就按捺不住好奇心,跑到了那少年身边,给他翻个身,才看到一张俊秀稚嫩的脸,少年眼睛瞪的圆圆的,被捆了一晚上,他的怒气可想而知,奈何嘴被堵住了,喊不出来。 “我把你嘴放开,你告诉我为什么来这好不好啊?” 白术说着话,就拿出了堵住他嘴的布巾,结果下一刻,震得他想也不想的又堵了回去。 “你们这些混蛋!还不快放,唔!” 掏了掏耳朵,白术觉着被绑了一晚,还能有这么大的嗓门可想是还没吃够教训,当下也不在管他,径直回到桌边继续吃饭去了。 留下那半大少年,继续凶狠的瞪着他和陆靖霖,一会儿又变脸似的,可怜巴巴的瞅江菡雪。 看的江菡雪只得扭头背对着他,不然她怕自己把持不住的想放了他。 直到三人用过早饭,江菡雪还是忍不住走到那少年身边,轻声道:“我让你开口说话,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好不好?”心想,果然是看脸的世界,要是这少年是个猥琐长相,她一准让陆靖霖好好揍他一顿,可眼下这是个俊秀的正太,怎么也下不去手啊,她给自己找了理由,说不定他是有苦衷的呢。 听了她的话,那少年狂点头,呆萌的眼睛里闪着光。看的江菡雪一颗姨母心都要化了,直接不顾陆靖霖的阻止拿了布巾。 “唔,谢谢姐姐,姐姐你能不能松开我啊?” 一旁看不下去的陆靖霖直接一把提起少年,往门口走去。 “唉,靖霖,你要把他带哪儿去啊?” 回过神的江菡雪连忙追问。 “送官!” 这是带着怨气的陆靖霖的回答。 “哇,姐姐救我!不要送官啊!我真的不是采花贼啊!” 那少年使劲扭动挣扎,见实在挣不开,又连忙想江菡雪求救。 江菡雪当然也看到了,她拽住陆靖霖的胳膊,把人拦下,求道:“先别急着走嘛,至少问问她是怎么回事啊,万一是误会呢?” 一旁看戏的白术见陆靖霖果然停下了,不由轻哼一声,他就知道。 暂时心软的陆靖霖沉默着同意了江菡雪的提议,几人重新围坐在桌旁,他坐在江菡雪身边,对面是那依旧被捆起来的少年,白术坐在那少年的左边,审犯人一样都看着那人的脸。 又松了口气的少年,看着桌上还没撤下的早饭,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再次用那双眼睛瞅江菡雪,却被早就防着的陆靖霖直接先一步严肃拒绝了。 “不行!” 他继续看江菡雪,奈何小姐姐被拉住手,管住了,只能摇摇头,顺着陆靖霖的话拒绝。 “好了,好了,只要你老实交代,就给你松绑了。” 白术接话道:“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撇撇嘴,仍是有些不情愿,但也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唯一善良些的小姐姐也被那混蛋管住了,只得恹恹道:“水棋。” 白术挑眉,又问道:“小小年纪为何做采花贼?” 那少年,也就是水棋,仿佛被污蔑,跳脚道:“谁说我是采花贼!我不过是想看看漂亮姐姐!” 白术无语,连江菡雪都不想同情他了。 “那你干嘛半夜三更的来,你敢说城西的钱家大小姐说的采花贼不是你?” 水棋仿佛不屑般,哼了一声,道:“反正我不是采花贼,至于那钱大小姐,我也没怎么她,就是看了眼,觉得长的也不怎么好看,谁让她让人传自己貌美如花的谣言的。” 这般理直气壮的语气,江菡雪黑线,这谁家熊孩子啊,她问道:“那你为何来这,我长的又不好看。” “才不是呢,你是易容了的,我看出来了。” 水棋才不相信她的话,他都看出来了,这个姐姐是易容后的容貌,若不是他技不如人,被那个可恶的混蛋抓住,早就一睹真容了。 “那你怎么看出来的?” 白术听他说了原因,不禁有些激动,江菡雪的面具可是他捏的,虽然比不上师傅药婆的技术,但也不是轻易就能被人认出来的,没看这些天都没人注意她吗,如今竟然被个小小少年看出来了。 “婆婆教我的,还有,能松开我了吗?” 他这话一出,除了江菡雪仍有些糊涂,就连陆靖霖情绪都有些不稳,收了漫不经心的神情,直直的看向他,而白术已经激动的问了出来。 “哪个婆婆?多大年龄了?她现在在哪?” 水棋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有些不满起来,他反驳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白术一噎,真是不讨喜的小子。 江菡雪看出了两人的异样,顺着话温柔问道:“只要你告诉我们,就给你松绑,我在从新给你叫些吃的。” “真的?那你把□□取了,给我看看真容!” 水棋小小年纪就知道得寸进尺,江菡雪也是一顿,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拿下,身旁坐着的陆靖霖动了。 “我看他不过是瞎蒙,还是送官好了。” 眼看他又要来抓自己,水棋连忙大喊道:“别别别,我告诉你们还不行吗?” 江菡雪连忙配合的拉住陆靖霖,让他从新坐下。 那边水棋十分不情愿的开口了,“我也不知道婆婆多大年龄,她带着姐姐去办事了,现在在哪,我不知道。”语气仿佛一个被抛弃的可怜人。 白术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又问了些其他问题,最终确定,教他易容术的就是师傅药婆,只是还是没能知道她的最终下落。 如愿松了绑的水棋此刻坐在桌边吃着江菡雪承诺的早饭,狼吞虎咽的吃相让江菡雪怀疑,这孩子到底饿了多久。 等他吃饱喝足,陆靖霖他们也要继续赶路了,白术想带着这少年,被陆靖霖拒绝后也没在坚持。 谁知那少年竟然自己跟了上来。 拿着水囊狂喝的他跟着马车跑了一路,此刻累的说话都冒烟。 “你干嘛跟着我们呢?” 喝饱了水的他才有功夫回答江菡雪,道:“我也想去找姐姐和婆婆。”当然,还要看看漂亮姐姐的真容。 最后一句话他没敢说出来,因为一旁陆靖霖看他的目光有些危险,他怕说了,被扔出去。 又加了一个人的队伍里,只有江菡雪自己最开心,白术经过了一开始的了解,不禁有些吃味,想师傅她老人家丢下他这么多年,不仅没给他回过信,还有可能又给他收了个小师妹,想想都心塞。 比他更心塞的陆靖霖看着相聊甚欢的江菡雪两人,十分手痒的想把人丢出去,奈何那小子脸皮厚,扒着江菡雪不放,惹的她已经瞪了自己好几眼了,吃味的陆靖霖脸色堪比冷气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