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辇点点头,“前次希量兄来信,也提过此事,那贼首王什么来着,据说造反前还是本镇边兵。”
“王嘉胤,曾驻守黄甫川堡。”信使小心翼翼,简要回话。
“对、对,就是他。”
忽然,前一秒还是笑意盈盈的张辇,神情瞬间阴沉下来,随即将白贻清的信递给了茶几对面的晏子宾,又朝书房外的仆人吩咐。
“晏兄,汝也看看吧,来人,代本府好生款待信使。”
“是,老爷。”
信使随府衙仆人下去后,晏子宾抖了抖手中的信,不可置信道:“张府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信中,白贻清私下提前通报了,朝廷对晏子宾和楚云的封赏,与原本的许诺与期望大相径庭。
晏子宾并未因战功与敬献祥瑞,官升三级升任葭州知州,仅是官升一级,升任绥德州同知,官阶从六品,仍兼米脂知县,驻米脂。
州同知大致相当于后世地级市的副市长,看似相比于原来的区区米脂县长,应该是高升了,毕竟从县级领导晋入市级领导圈了嘛。
实则不然,明代的州同知无定员,也就意味着分管工作并不明晰,实际权力都掌握在知州手中。
故州同知形同虚设,不过一虚职尔,有点类似于后世的副巡视员,只是解决了晏子宾的品级待遇。
也就是说,现在的晏子宾,相当于后世的副厅级县长,属于典型的高职低配,实际权力并没有改变。
至于楚云,他的军职升迁倒是不用麻烦明廷,按照惯例,参将以上军职才需交由部议(兵部),游击以下军职皆由本省巡抚斟酌确定。
一般情况下,巡抚总理全省军政,事务繁忙,军职升迁基本采纳各兵备道的建议,除非个别走了巡抚门路的。
也就是说,榆林兵备白贻清保举楚云升任把总,只需走个流程,延绥巡抚张梦鲸签个字的事,基本板上钉钉。
昨夜,张辇当着楚云的面许官,那叫一个信誓旦旦,这份自信正是基于对官场规则的理解。
楚云升任米脂巡检,正式取代王强,这方面没有变化。
武职虽未连升三级升至百户,却也升了两级,得了一个试百户,与晏子宾一样,也是从六品,尚可接受。
变化最大的是,实授军职由把总变成了管队官,明军各镇把总麾下兵额,大致在一百至三五百人之间,管队官麾下兵额则是统一的五十人。
兵额差异巨大,便意味着楚云能吃的空饷严重缩水,能捞的银子大幅减少。
面对晏子宾的质疑,张辇阴沉着脸,斟酌半晌,回道:
“杨制台明确表过态,与本府联名保举汝升任葭州知州,按希量兄信中的意思,八成症结出在张抚台这里。”
晏子宾仍是不解,“张抚台不是致仕在即么,他缘何要横插一脚?”
张辇摆摆手,“这不是还没致仕嘛,看来应是张抚台恼汝不懂规矩,本府亦有失算,愧对晏兄所托啊。”
为了确保升任葭州知州,晏子宾先前便奉张辇一千五百两银子,请他代为疏通,昨夜的一千五百两则是奉张辇个人的。
张辇拿出七百两银子,疏通了杨鹤,三百两银子,疏通了白贻清,剩下的五百两银子本应用于疏通张梦鲸,他却想着张梦鲸致仕在即,私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