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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心(28)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清脆的宫铃声和着欢快的脚步声打破了云宫死一般的沉寂。幽若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走到云宫门前,明媚的阳光和淡淡的桃花香令她本就无比愉悦的心情锦上添花。  取出法器默念咒语,固若金汤的结界即刻裂开一道口子。幽若轻车熟路地跨进结界,伸手推开朱漆大门。  随着宫门被打开,一阵阴风迎面向幽若袭来,她只觉鼻子一痒——  “阿嚏!”  幽若抹抹小鼻子,停下脚步疑惑抬头向四周望去。天还是那么蓝,阳光还是那么灿烂,就连桃花也还是开得那么好……她实在想不通:虽说隔了一道高墙和结界,但云宫里的景象跟外面并无区别,一样是四季初春的天气,怎么每次进来都会有种格外阴冷的感觉呢?  “奇怪奇怪真奇怪……”  小丫头嘀嘀咕咕地,用法器重新将结界封号,便直奔庭院而去了。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多么熟悉的声音。  曾几何时,这样的声音也与她时刻为伴。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师父……我来啦……  嗯……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师父,我来啦!”  小徒弟一身粉色的长留弟子服,梳着两个可爱的包子头,活泼得像只小麻雀。她拥有着自己师父曾经拥有过的一切:无忧无虑的生活,绝情殿传人的地位,师尊赠予的绝世灵剑,尊长们的疼爱……  还有花千骨曾经视同生命的宫铃。  幽若与自家师父不同,不是五行皆修之人,她主修火系,故而宫铃在她身上显现的颜色并非是五彩斑斓而是纯粹的红色。  纵然如此,花千骨每次都会可以忽略徒弟腰间的宫铃。  每看一眼,心就如同被锋利的针狠狠地、深深地扎着,那人举着横霜毫不留情地刺进自己胸膛的一幕便会在她的眼前重现。然而,无论是冰冷的眼神,绝情的话语,还是伤口的疼痛,都抵不过宫铃碎裂的声音能够摧毁她……  刺骨的寒意在花千骨的身上迅速蔓延开来,她单薄的身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师父,您怎么了?”幽若见师父久久没有回应自己,只是低着头,不由担忧起来。  “没事……”花千骨摆摆手,努力做出一副没事的样子,不想让徒弟看出她的脆弱。  可幽若凑过来一瞧,不禁大吃一惊:才三日不见,师父的气色为何看上去那么差?莫非……莫非是尊上给的药……  幽若迟疑片刻,还是决定问一问:“师父,我给您的药您有按时吃吗?”  “当然。”花千骨闻言抬起头,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的心意,为师怎么会辜负呢?”  吃了?幽若心头一紧,蓦然回想起师祖曾经做过的、说过的一切,不禁打了个寒蝉,心中竟生出了一种不好的猜测:莫非……那药有副作用?或是……她僵硬着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她很想马上找尊上问个究竟,却又打心底排斥真相——她害怕,害怕那个冰冷而客观的上仙真的……  正当幽若内心苦苦挣扎时,花千骨却开口解释道:“为师昨晚一夜未眠,故而有些憔悴。”  幽若听到这话,如蒙大赦,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但她仍旧不能放心,强做镇定旁敲侧击地继续问师父:“那……您觉得药效如何?”  幽若虽然天资聪颖,也有些小聪明,但到底年纪尚小,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自从送药以来的表现是有多么反常和做作,她的那点小伎俩在花千骨面前根本不堪一击。可是花千骨只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可她没有拆穿徒弟,而是一如既往淡漠地回答:“早就听闻天山派盛产灵药,果真是效果极佳呢……”  太好了……药看来没有问题!  “啊……您过奖了……”小丫头听了师父一番赞美之词,不由面上一红。  既然事情没有像幽若想的那样残酷,她的心理负担总算是卸下了。小丫头又恢复了生机,想到师祖的嘱咐,她不再迟疑,拿出装有新药的瓷瓶捧到花千骨面前,殷勤地劝说道:“既然效果如此好,您就再用一瓶吧。”大话虽说得麻利,但小丫头一双眼睛左闪右躲,心虚得根本不敢直视师父。  花千骨这次没有丝毫推辞的意思,直接伸出手将瓷瓶收下了:“既然你这么有孝心,那为师便不推辞了。”  幽若见师父这次收得干脆,十分诧异,原本腹中想好的诸多托词没有用武之地。然而,她还不知道有一个天大的惊喜正等待着自己。  花千骨看着手中装有药物的小瓷瓶,眼中的寒意和嘲讽一闪而过。她抬起头来,问徒弟:“我做了桃花羹,你要吃吗?”  “啥?”幽若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  师父……亲手做了桃花羹?还问自己吃不吃?  这是太阳要从西边升起了吗?  当一碗热气腾腾的粉色羹汤摆在自己面前时,幽若觉得自己快要溺毙在突如其来的幸福里……  这是桃花羹啊!尊上心心念念的桃花羹啊!  咕咚咕咚……  啊!好好吃!  咕咚咕咚……  啊!好幸福!  看着受宠若惊的小徒儿在桃花树下,一脸幸福地大口吃着自己做的桃花羹,花千骨竟看得出神。她甚至在想如果她们现在不是在云宫,而是在绝情殿上,那该多好啊……  心又狠狠地疼痛起来,令她几近窒息。  “谢谢师父!太好吃了!”第三碗见底,幽若一边心满意足地擦着小嘴,一边不忘感谢师父。  花千骨问:“吃饱了吗?”  幽若憨笑着答道:“嘻嘻,吃饱了!”  花千骨点点头,走回厨房拿出一个食盒递给幽若:“这里还有一碗……”  幽若忙以为师父要让自己带回去吃,忙推辞道:“不用了师父,我吃饱了,这碗就留着您……”  花千骨挥手打断幽若的话:“拿去,给白子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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