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料被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白子画越撕越气,仿佛手中破坏的不是衣裳而是那个被今夜才在花千骨手中被烧成灰烬的荷包。 可恶!想到那个挑起一切事端的荷包,白子画的手中的力道不由加重了几分,只恨那始作俑者不是自己亲手撕烂的。他的手劲儿何其大,即便仙界所产的布料本就比凡间的坚韧百倍也是经不起的,只一会儿功夫花千骨一针一线辛苦缝制的衣物就如数变成了破布。 到了如此境地,上留上仙心中的火气仍旧没有撒完。更糟糕的是,伴随着左臂疼痛愈演愈烈,一股强大的杀气开始从他身上蔓延开来,紧接着银光闪闪的横霜剑“嗖”地一声从他的墟鼎里飞到他的手中。 嫉恨交加,羞愤欲死,怒火攻心。白子画仗剑而立,面目扭曲,握剑的手青筋暴凸,几近入魔。 既然如此想念那个死人!他干脆一了百了成全她好了!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杀了这个祸害天下的罪魁祸首!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 杀了她…… 然而,那些曾经的美好回忆却再一次在白子画被醋意冲昏的头脑中跳了出来,如同以往每一次对她起杀意时一样。 曾经,她待他一腔热情,她待他全心全意,她待他舍身忘我,她待他不求回报……曾经,他就是她的世界。 这么美好的日子,却再也不会有了…… 白子画仗剑的手终究还是缓缓垂下,横霜剑随之迫不及待飞回自己原本应该待的地方——早已经与主人心灵相通的横霜剑仿佛也是知晓主人的心意的。即便是盛怒之下白子画也是不愿意杀死花千骨的,否则她早已毙命在他的剑下。更何况杀了她,他自己又该怎么办? 是的——为了她,他已经一无所有了。失去了长留掌门的尊位与权力,放弃了固守的是非底线,辜负了师父临终前的嘱托和天下人的寄望,更险些把命都搭上。 愤怒过后,留给白子画的唯有疼痛、悲哀、茫然、无措。在发泄完所有的负面情绪后,渐渐平复下来的白子画垂着痛至麻木的左手颓丧地坐在地上,身心俱疲地看着满地的狼藉。他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少年没有像今夜这般极端和事态了,居然会失控到做出此等荒唐透顶的事情,可转念一想不由苦笑出声:自从遇到那女子,他白子画做的荒唐事情还少吗?他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心怀天下,断情绝欲的长留上仙,他现在分明成了一个庸俗不堪,满脑子都是女人的龌龊妒夫。 可是,她花千骨怎么能这样待他!怎么可以把他仅存的些许骄傲和坚持毫不留情地打碎?那东方彧卿不过是个机关算尽的卑鄙小人,与自己堂堂上仙之尊相比算个什么东西? 此时此刻的长留上仙只顾着自怨自艾,只想着那女子如何辜负自己如何将自己的心意践踏到泥土里,却全然想不起所有为她做的牺牲她都在自己的刻意隐瞒之下一无所知——花千骨并非他肚子的蛔虫,如何能够明白他一举一动背后的深意?更勿论他表面上冷漠而实际上已经比陈年老酒般还要浓烈上十二分的情意了。 可惜,这会儿的白子画并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到这一步根源到底是什么。但是他已经深刻地意识到:他和花千骨再也无法做回师徒。若说之前他还能自我欺骗她在自己心里徒弟的情分占了绝对的地位,此般风波则彻底让他原形毕露——在醋坛打翻之时,他根本就没想起什么师父徒弟来,满脑子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竟然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