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骨恨恨地捶打白子画:“白子画,我问你!我问你……” “你莫要激动!”白子画生怕小徒儿会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动了胎气,制住她的小手捂在胸口,温柔地安抚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告诉你便是……” 花千骨冷冷地质问道:“你看我挣扎,看我流泪,看我痛苦,看我煎熬,看我每一日行尸走肉地活着……你是怎么做到无动于衷的?怎么做到的?——你既宁愿为我不要高位,不做尊上,为何还能如此……你知道,我从不敢奢望你会爱我,只是渴望回到在绝情殿时的生活,什么都不要变……——你知道吗?哪怕只来了一次!一次!我便会乖乖地在云宫待着,永远让妖神之力沉睡!”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面对小女子凌厉的质问,白子画感觉心中酸涩无比:“小骨,你怨我不去看你……可是你不知道,我也在怨你——你说我从不信你,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你不是吗?我拼尽全力舍弃一切去救你,你却一点都感受不到……整整三年,你在等,我何尝不再等?等你放下仇恨和执念,等你说你想见我……每次幽若从云宫出来,我都在暗暗期待,期待她能带来你想见我的消息。可是每次我等到的只有失望……” 花千骨抹了一把泪水,冷笑道:“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等我开口?——是了,你是师父,自然是不可能向徒弟主动低头……” “不是的,我,我不敢!”白子画捧着她的脸,拇指在脸颊上轻轻摩挲着拭去上面的泪水。“我不敢……我怕见了你会让自己愈发不能自拔……我以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摒弃男女之爱回归纯粹的师徒之情。最后我发现我错了……即使忍住不去见你,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沉沦。清心咒每日念千次万次,躁动的心却依然如故……” 说到那时的心境,还有那些时不时便降临在他梦境中的旖旎场景,白子画的眼神陡然炙热起来。花千骨对这个男人的示爱从来都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听了他这情话一般的解释,伤心和委屈立马消了大半。待对上那炙热的眼神,感受到他指尖的温柔,一张俏脸竟悄悄泛起了红晕。 “我等啊等啊,渐渐心灰意冷,以为再等不到你回头之日。直到那年大寒将至,笙箫默突然跑来劝说我要对你好些,然后我去问幽若,竟获悉你正……做着一个荷包……”回忆起当时自己在期待的云巅落入绝望的深渊,白子画感觉好似又无数的销魂钉在穿透自己的心:“我……我以为你在为我,为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再次把脸埋入她的脖颈中,在她的耳边低声嘶吼道:“你可知当我看到你不仅将荷包祭了东方彧卿,还哭着喊着要跟他走的时候,我是怎样生不如死的感受!” 白子画大口大口地喘息,再说不下去——一个曾经身处高位、呼风唤雨的男人,在亲眼目睹到自己视若生命的女人用张被他深深吻过的小嘴悲伤地呼唤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何其残忍! 花千骨终于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夫君的心结竟是源自于此——她这个师父啊,平日里瞧上去冷冷冰冰的,对于她的情意却犹如火山爆发一般猛烈。只是这闷葫芦的别扭性子着实让人吃不消呢…… 她回身抱住白子画,脸贴着他的额头,一双小手轻柔抚**摸着他臂膀,直到他平静下来。 该让他安心了—— “那荷包本就是做给你的——大寒是你的生日,我怎么会不记得呢?那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就起了为你做荷包的冲动。” 白子画这次信了,多年耿耿于怀的心结终于得到纾解,他的心温暖而甜蜜。但是他仍有疑惑:“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烧掉它?” 花千骨凄然一笑,用极轻的声音反问道:“若那时把它给你,你会收下吗?” 白子画无言以对——他确实会拒绝。 花千骨再一次崩溃了,被制住的手不能动弹,她索性朝那坚硬的臂膀狠狠咬上一口,白子画并不吭声只随她发泄。她咬得牙痛了方才松开,歇斯底里地低吼道:“所以,所以我除了烧掉荷包,还能怎样?我除了逼自己去想别人,还能怎么办?唯有如此!唯有如此我才能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你……师父是不能爱的,不能爱的!” “都是我的错,我负了也负了自己……”白子画泪流满面,心痛不已。 经过一通发泄,花千骨稍稍平静了些,又戚戚然然地继续说道:“白子画,你说你不敢来见我,我何尝不是不敢开口说要见你?——你在苦苦等我的时候,我也在苦苦等你。等啊等啊,直到心灰意冷,以为自己真的被你彻底嫌恶遗弃了……你厌恶我的犯下的弥天大罪,厌恶我对你起了觊觎之心……不杀我,已是你对我最后一点点的宽容了。可是……”她扎进他的怀中,哀怨地将那时的仿徨、无助吐露出来:“师父……你真狠心啊……云宫好黑好冷,我一个人好害怕好害怕……我什么都没有了,爱我的人因我而死,我爱的人可能时刻会要我死……”若早知道事情会闹到那个境地,为他解毒之后她便该立即以死谢罪,这样他能好好的,天下能好好的,谁都能好好的…… 时至今日,白子画才知道原来徒弟当年在云宫时是这般的痛苦,他一直都以为把她安置在那座舒适安逸的宫殿中是最好的。他试图为自己辩解,可开口却毫无底气:“我……我有让幽若去陪你……你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吗?我……我没有要留你一个人……” 花千骨吸吸鼻子,闷声答道:“我那时只当她是你派来监视我的……” “唉……”白子画无力地长叹一声。他不知道种种的阴差阳错到底应该归咎于谁,或许都是命运的捉弄和生死劫的灾难。“幽若是真的去陪你的——小骨,你说我从不相信你,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就难道不是这样吗?你也在疑心我,不相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