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接手了蝎的情报系统后，我意外地在写轮眼的研究方面有了进展。　　俗话说医毒不分家，善用毒的蝎自然也是医学上面的天才，读过他的笔记后我解开了很多先前的困惑。一个人的钻研的确是容易不被扰乱思路，但同时也容易钻进牛角尖，这时候了解到别人的思考有的时候就会像抓住突然一现的灵光一样，猛地跳跃到了另一个层次。　　　　我联系了鼬。　　这个手术某种意义上风险其实很大，而且也顶多就是能维持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只能……撑到他和佐助对决并换眼睛的那时候。　　鼬说他处理好手头上的任务就可以来找我，而这段短暂的时间里我就在反复地试验推翻先前结论再试验中度过，总算将成功率提高了不少。　　所以鼬来找我的时候，见到的是七天没换过衣服油头垢面眼里充满着红血丝的我，看到我的时候还很明显愣了一下。　　我给他开门的时候手中还拿着试管，和他面面相觑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你找过来的速度还挺快。”我也没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将试管里的药剂转移密封保存好，随口道，“蝎这家伙真的是人如其名，爱在地下打洞，我找这地方都找了好久。”　　虽然我并不知道蝎子是不是爱在地下打洞。　　　　“你几天没休息了。”他扫视了一眼整个洞穴，又看向了我。　　我这才意识到我已经很久没有打理我自己了，一想到我有那么久没有洗过澡我就觉得好像浑身爬过小虫子一般泛痒，甚至手都哆嗦了两下：“你坐着歇会儿，爱干啥干啥，我去洗个澡，可能时间不会短，你随便翻翻那边的卷轴，也大概对自己的手术有个了解？你左手边的卷轴里有挺多吃的爱吃啥吃啥！我去洗澡了！”　　“……好。”他愣了愣，随即微微地笑了，似乎有些无奈，又似乎带着些宠人的意味，很淡，我能猜到他这一瞬间肯定又是想到了他那亲爱的弟弟，也没再说什么，钻进了卫生间。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蝎这个基地虽然没那么大，但东西和设施应有尽有——虽然我不知道他个人傀儡为什么需要浴桶和马桶，崭新光洁。　　这总会让我产生一种这是他为我准备的自恋想法，只是想到他倒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他现在就像是我心头一块疤痕，一直在那里，不经意会触碰到，好像会有些痒，也好像会有些痛，但终究也只是一道疤了。　　现在与其去想他那道疤，倒不如好好洗个澡冲去一身疲惫与尘埃，然后冷静下来给鼬做手术。　　　　等我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鼬居然端着几道小菜从那个同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的厨房里出来了。　　……我这次出门怕我会窝到什么穷山恶水里没有食物，的确是在卷轴里封印储存了点新鲜食材的，但我真没想到鼬居然会做饭喂？　　大名鼎鼎的S级叛忍宇智波鼬先生居然洗手为我做羹汤诶？　　——唔不过我拿卷轴和封印术来储存大白菜土豆等食材这种事似乎也很值得惊讶吧。　　　　他将菜放到了被他收得整洁的桌面上，然后看向了我：“我猜你一直没有吃饭，先吃点东西吧，手术不急。”　　我也没有推辞，和他道了声谢后便坐在桌前。我家向来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所以我咽下了口中颇为美味的食物后，盯着他的晓袍没忍住问道：“你们是一定要穿着这衣服吗？”　　他点了点头，似乎猜到我要问什么：“我有五套，可以换洗。”　　“……哦。”　　某种意义上又有点讨厌和聪明的人聊天。　　　　等我吃完后鼬又赶我去睡觉，理由也很光明正大，怕我太久没睡觉做手术的时候手抖。　　我定定看着他黑色的瞳孔有些想叹气，最后还是乖乖去睡了，最后嘱咐了他一句记得也休息会儿别让眼睛太疲劳。　　也不知道该说他这个人太善良温和而又博爱，还是该说多亏我是佐助的同学兼队友的身份，在他看来我似乎就如同他的弟弟那般，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他这个人啊。　　　　我睡得很熟。　　这是我第一次睡得这么死。　　不是没有过长久专注于某件事而不曾入眠的情况，只是就算我入睡了也还是很容易被惊醒——比如窗外啼叫的鸟儿，再比如邻居家的孩子和父母道别去上学的声音。　　大概是在死亡森林遭遇大蛇丸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在昏迷以外的时候陷入过深睡眠了。　　所以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还有些懵，呆愣愣地盯着墙面发了会儿呆，才意识到，哦，我在蝎的地下基地，过会儿要给鼬做手术。　　　　鼬听到我起床的动静后便又去做了早饭，我这次只是在心里感慨了声，倒也没很惊讶了，吃完了早饭后又和他理论上确认了一下过会儿的手术，便正式地开始操刀了。　　之前说好了，先暂时性只做右眼的手术，确定成功后再进行左眼的手术。　　就算先前再怎么紧张，等拿起手术刀的时候我便是完全地冷静了下来。　　在麻醉剂发生效果后，我切开了他右眼的结膜，然后制造了一个巩膜瓣，让其房水自然流通。在这之后我利用查克拉导入了特定的感光剂，然后活化它。　　麻醉剂只是麻痹了他的部分眼部神经，所以理论上他还是可以开启写轮眼的，只是会痛苦万分。　　　　万花筒骤开。　　他只是拧了拧眉心，连脸色都没有变。　　我将涵盖着特殊药剂的光源直射着他的眼球，鲜血缓缓地流淌，目标细胞便逐渐地坏死，相关组织也开始被破坏，我小心地导入着医疗查克拉。　　这实在是个太过精细的活，我每一步都做得小心翼翼却又快速果断。　　前房，后房，晶状体，玻璃体，再到视网膜，视网膜上的黄斑，最后再到视神经……　　最后我示意他解除写轮眼，用生理盐水大量地冲洗着他的眼球，然后在巩膜瓣的上方放置了结合了特殊药剂和医疗查克拉的某种基质。　　这种基质最本质还是胶原蛋白，最多维持半年就会被分解掉，所以我才和鼬说这个手术只能维持半年的时间。　　　　如果给我更多的时间，我确信我是能够完全解决掉这一问题的。　　但是时间不等人，鼬的身体不等我，佐助的复仇之心也不等我，晓的毁灭计划也不等我。　　这个手术完美地成功了。　　鼬执行完一次任务回来找我复查并进行左眼的手术，也要求我给他一个准确的失效时间，我验算了一下基质分解的速度，最后其实不太情愿地告诉了他一个大概的时间，并表示在这个时间后他会逐步开始陷入如往常一般的状态。　　　　我非常厌恶这种感觉。　　就像是你在亲手计算着你的朋友的死期并告知他，这种感觉实在是不好受。　　不，甚至还要更过分，因为某种程度上，连他的死期都算是由我决定的。　　这种无力感就好像是我对战蝎的那种感觉，我们都被当前的情势推着往前走，做出我们不想做的、偏偏却还是最优的唯一的那一个选择。　　不，应该说，当它是唯一的时候，那其实就不是选择。　　命运根本就没有给过我任何选择的机会。　　我必须要这么走下去，像鼬那样背负着秘密直到死亡，在他死后独自一个人继续前行，为了我们心目中那个和平而又安逸的木叶，为了我们所有人的那个家。　　在这个似乎时时刻刻就能发动战争的世界，总有人要为了大局牺牲掉什么的，我不愿意看见亲近的人身死，也不愿意木叶陷入危难。　　而且我已经算是幸运的存在，不需要背负起背叛者的名号。　　　　我不断而又定时地传递回去各种重要且关键的情报，而纲手也在不断告知我很多让我心情更加恶劣的事情。　　——比如木叶先前陷入的内忧外患，再比如阿斯玛的葬礼。　　唯一值得开心的大概是鹿丸他们都极为快速地成长起来。　　不过这大概也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成长某种意义上很残忍，快速成长的竹子容易折断，快速成长的人脊骨上都是伤痕。　　　　我也收拾着最后的东西，准备将这个基地里的东西全部焚毁然后离开。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却遇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他带着橙色的旋涡状面具，穿着晓袍，蹲在石块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知道怎么就觉得身上充斥着又搞笑又阴冷的违和气息。　　……怎么看都觉得写满了我是反派boss快来轰我然后我就可以灭掉你了啊的危险感觉啊。　　“鼬的手术是你做的？”他歪了歪头看着我，语气很活泼。　　我沉默不语。　　“我的前任是你杀的？”　　　　……　　啥？　　前任？　　前任女友？　　兄弟我哪知道你前任女友是谁啊？！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成分残缺，他忙是解释道：“啊啊不是你想的那个前任啊，是在阿飞之前的！前任玉女！赤砂之蝎啦！”　　……嚯，这个人意外得很活泼啊。　　但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双手环胸看着他：“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感谢我杀死你的前任吗？”　　幻术型忍者的直觉都很准，这是我这几年摸索出来的，我这类似于彭X列十代目的超直感一般的直觉救过我很多次。我察觉到面前的这个人的危险程度远超过我见过的任何人，所以我没有做出任何防备，因为防备了也没有用。　　他只是看着我笑，就算带着面具我也能感觉到他在笑：“难道不是幻术吗？”　　　　这下我的身体是一下绷紧了。　　“砂忍村的欧巴桑太老了，绝因为是植物视力也不是很好，但是阿飞我的视力可是很好呢。”　　“你到底是谁。”我这么问道，尽管我并不期待得到答复。　　他也如我想象那般笑着说了句“你猜啊”。　　却是摘下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