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猿脚步一顿,眯起眼来细细去看。
篝火摇晃里,他也是瞧了良久,才辩清那血葫芦全貌。
赫然是个狼头的!
“直娘贼!这不是刀狼教头么?!”
黑猿一声大叫,顿惊得一众猴妖霍然起身。
那狸头人便望了眼手上血葫芦,“瞧不出,竟是个有名有号的。”
可他不管这些,只朗声问道:“讲是好肉管够,却不知这美酒可有盈余?”
那壮实黒猿颇有踟蹰,可心想着多个敌手不如多个朋友,便将手边酒葫芦抛了过去。
“有朋自远方来,当以美酒迎之,阁下请便。”
狸头人接过酒葫芦,提酒着尸首的右边爪子忽地一震。
便听哗啦一身,毛下皮肉里忽而窜出大片猩血,又似活物般游走,一瞬将那刀狼教头的尸首包裹。
渗人的嘎巴声中,那猩血包裹的轮廓,眼看着一点点塌缩下去。
便好似……
那血正在吞吃尸体!
转眼猩血又回流,掩藏回皮下再没了动静。
手中却哪还有什么尸体?
狸头人昂首便将酒水牛饮,咕嘟咕嘟喝了个痛快。
真好似刚一口好肉入喉,遂以美酒作伴。
众妖众人望着他鼓动的喉头,俱是肝胆生寒。
泰半葫芦的酒水下肚,狸头人便迷离着眼神,已有些微醺。
“未……”黒猿甫一出声,竟觉得喉头沙哑,“在下花果山灵捷公,乃是玄烈将军麾下,未请教阁下是?”
“好说!”狸头人震声,又拱手抱拳,“小弟曾是山君虎先锋座下右使,玄狸。”
“原是山君座下右使当面!”黒猿这才喜上眉梢,心里石头落了地,“闻说山君尊驾近几日正大摆筵席,贺庆升将,右使怎的有空闲来这雾山?”
玄狸回以轻笑,“自是因为,山君宴被人搅和,山君与左使皆被人宰杀了去。”
这话可教灵捷公惊讶不已。
“何人有这胆魄实力?竟能干出这般天怒人怨之事?”
玄狸却不急着回答,先饶有兴致扫视个一圈,才又开口:“说来巧了,正是诸位来此要杀那个。”
“火行养子被生擒的消息,可是小弟放出去的,尔等未必不知?”
灵捷公顿时摇头,“右使切莫误会,我等只奉命而来,要行何事,真个不知。”
实则他是晓得的。
可他灵捷公有这名号,全仰仗一腔细腻心思。
这山君宴被捣毁,可是人家伤疤,自然要装作不知。
人家说归人家说,这边主动去揭伤疤,难保不会闹出岔子来。
将军命他在此等候,可不能有丝毫意外,致他们乱了阵脚。
玄狸也不接这个茬,只晃悠悠向那囚车走去。
“小弟眼下饿得烧心,可能多赏两口尝尝?”
旁边有个脸上带疤的猕猴,立时要上前阻拦。
却被灵捷公横手拦下。
他笑呵呵道:“小的们已吃得饱胀,右使想吃,放开胃口便是。”
此时,玄狸已来到囚车前。
他晃悠悠转了个身,回望过来。
“当真?”
灵捷公又点头,“当真。”
“那便……”玄狸醉醺醺嗫嚅了一句。
继而眼神猛是一凝。
“笑纳了!”
猝然无数血箭自他体内窜出,横空暴雨一般,向在场群妖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