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盈盈的气息喷在季北洲的脸上、鼻间,恬淡,绵软,清新,雅致。 就像她这个人,外表清高,内心柔弱。 高高抬起的下巴,藐视一片的目光,只不过是秋盈盈用以保护自己的盔甲。 秋盈盈盯着季北洲的眼睛,那里有她的影子,冰清水冷,仙艳非凡。 她的唇就挨在他的唇边,只有一毫米的距离。 只要季北洲往前一点就可以吻到。 季北洲没有向她靠近,也没有后退,不动。 她的鼻间也嗅到了季北洲的气息,优雅、野性、高贵、狠戾。 秋盈盈也停止了靠近,不让这正一毫米的距离变为负一毫米。 她在诱惑他,他也在诱惑她。就看谁先被诱惑。 谁先被诱惑,谁就输了。秋盈盈知道,季北洲也知道。 所以俩人静静地保持这个姿势,就跟被武林高手点穴,一动不动。 这挺累的,秋盈盈的每一寸肌肉都高度紧张,她宁可连着做三小时的挥鞭转,也比这三十秒轻松。 她不能输,只能季北洲吻她。 时间在过去,飞机要降落了,他俩却在彼此对峙。 空姐往这里张望,要过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秋盈盈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不是体能,而是心智。她的呼吸开始乱,视线模糊。 季北洲突然往后退去,自然地在椅子上坐好,好像刚才那三十秒不曾发生。 他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也想借着秋盈盈的这个局,趁机吻下去。 可他也知道,他今天吻了秋盈盈,明天只会更糟。 最后,他还是放弃了。 秋盈盈松了口气,却又深深的失落,为什么季北洲不往前一点呢,只要一点。不是负一毫米,是零也好。 那她就赢了。她的目的不就是诱惑到季北洲,再讥讽嘲笑他。 现在季北洲没受她诱惑,应该是她输了。秋盈盈的心情不好。 飞机停了,秋盈盈站起来,自己拿了行李箱拖着下了飞机。 去取随机托运行李时,俩人也没有站一块,隔着十来米远。 边上等行李那些人的目光很自然地在季北洲和秋盈盈身上打转,最后男的落在秋盈盈身上,女的落在季北洲身上。 跳芭蕾的没不好看的,再加上气质好,舞团里不扎眼,放马路上全能回头率百分百。秋盈盈认识的人中,也就季北洲,相貌、气质不输给芭蕾演员。 过去,秋盈盈觉得挺好,今天觉得这样不好。 “季北洲。”女人嗲嗲发腻的声音。 季北洲没回头去看是谁。秋盈盈更不会去看是谁。季北洲的女人多,打从念书时就如此。 “季北洲,你真不认识我了?我是罗海岚呀。” 原来是罗海岚。罗海岚上过舞校,比秋盈盈高一届。舞校毕业前一年,转到季北洲上的德荣中学了。算得上跟俩人都是同学。 舞校跟德荣前后门挨着。舞校必须住校,德荣有住校、有走读。舞校女生多,漂亮。德荣的男生多,有钱。俩个学校的学生私下里会有来往。德荣的男生喜欢找舞校的女生做女朋友,带出去有面子。舞校的女生,却要挑剔多了。 漂亮就是资本,不趁着年轻时挥霍挥霍,就白浪费了。 秋盈盈属于浪费的,罗海岚属于透支消费的。 罗海岚是两个学校都曾出过名的人物。如果没有秋盈盈,罗海岚可以更风光。但有了秋盈盈,罗海岚的出名就不值一提。 其实俩人风格不一样,秋盈盈精致、内敛;罗海岚艳丽、张扬。 罗海岚就好像是人人都能上的公共汽车;秋盈盈就好像是劳斯莱斯,你看得见,坐不上。这是德荣男生嘴里说出来的,多少是缺了德。 现在,罗海岚是新生代流量明星,而她是国际芭蕾舞明星。俩人在媒体上还是时常会被无良记者相提并论。 秋盈盈感觉到罗海岚在看她,很自然地双脚并拢,两条腿紧紧贴在一起,腰部拨起,肩膀向后扩,脖子挺起,下巴轻抬。 这个姿态,秋盈盈人更显挺拔,气质也更高贵。 “你好。”季北洲冷淡地打了个招呼。 罗海岚没受影响,笑容不变:“去公干还是旅游?” 秋盈盈很佩服罗海岚这点,在季北洲面前,可以十年来一直做到恬不知耻。她自忖十年前做不到,十年后还是做不到。 季北洲越过了罗海岚,伸出手从传送带上取下了个箱子,拎到了秋盈盈跟前放下。 这是秋盈盈的箱子,挺沉的。 罗海岚的脸色还是变了,幸好她的经纪人解围。罗海岚瞪了眼秋盈盈才转身走。 舞校还是德荣,知道秋盈盈和季北洲是继兄妹关系的,只有罗海岚。 俩人刚成继兄妹时,秋盈盈把季北洲看成是污点,同学里谁也没有说。季北洲更不会在学校里说家里情况。 等俩人之间有了恋爱迹象时,那就更不能说了。 罗海岚知道,实在是她当年对季北洲太用心,只要是跟季北洲有关系的,都会调查的一清二楚。 季北洲不等秋盈盈拉起箱子,先一步走了。 秋盈盈抬了眼睛,这算什么,拖着箱子故意落到后面。 她是有芭蕾舞比赛组委会的人来接的。 快到闸口,远远就能看到那热闹非凡,几十个人举着牌子,打着横幅,这不是来接她的。 那些人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罗海岚,罗海岚……” 把机场的保安吓了一跳,像预防突发事件一样冲了过来维持秩序。 秋盈盈把墨镜带上了,在给罗海岚的粉丝挤到一边的人群中找到了来接她的同学陈晓婷,还有她的粉丝。 秋盈盈的粉丝比起罗海岚的粉丝要安静多了,虽也举着牌子,但没有叫,就连笑也是含蓄的微笑。看到秋盈盈来了,才举起手向她招手。 陈晓婷瞧着罗海岚给粉丝簇拥着出去,感慨了句:“罗海岚现在可真红,谁知道当年她可是舞校淘汰下来的。” 秋盈盈给粉丝签好了字,拍了拍陈晓婷的肩膀:“行了,我们走吧。” 她一侧头,看到季北洲走了过来。 季北洲走过去时,没有看她一眼,拖着行季直直地走了过去。 秋盈盈也转回脸不去看季北洲。 可感觉她就是那个行李,给季北洲一直拖着,一拖就是十年,可能还会一直拖过去。 陈晓婷低声叫了起来:“天,那不是以前德荣中学的季北洲。当年罗海岚追他好辛苦,行,我心理平衡了。” “你还记得这些?”秋盈盈反问了句。 “当然了。”陈晓婷笑了,“不过,季北洲比过去更帅了,有男人味了。” 秋盈盈翻了个眼皮:“汗臭味吧。” 陈晓婷捅了下秋盈盈:“你嫌弃,恐怕罗海岚还想贴上去呢。” 秋盈盈转回脸去看,罗海岚上SUV车前还对着季北洲的背影发了会儿呆。 她把行李箱交给了芭蕾舞比赛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我要去洗澡,走吧。” 陈晓婷把秋盈盈送到了舞蹈中心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所有参加申城国际芭蕾比赛开幕式Gala表演的演员都住在这里。 秋盈盈刚洗过澡,门铃就响了。 她从猫眼往外一看,居然是季北洲。秋盈盈开了条门缝,半个身体堵在门口:“你有事?” 季北洲把手里的马甲袋子扬了扬:“你不是说要我赔你手机、口红、粉饼。” 秋盈盈伸了手:“给我就好。” 季北洲用了些力,就把门给顶开,走了进来:“我找你还有事。” 秋盈盈退了几步,把身上的浴袍裹紧了些:“季北洲,你干嘛?” 季北洲把把手里的马甲袋子放在了桌子上:“过会儿有人要来见你。” “谁?不见。”秋盈盈本能地拒绝。 她想到了马巧娣,立刻又否决掉了。马巧娣不会来见她,也肯定不想见她。 季北洲看着秋盈盈的行李箱:“你换身衣服,这身见人不适合。”动手就打开箱子,捡了件衣服扔给了秋盈盈。 秋盈盈接住,瞪着季北洲:“季北洲,你太过分了!” 门铃响,季北洲把箱子一关,塞进了衣柜里,站到了门边看着秋盈盈:“你要这么见客?” 秋盈盈牙齿错着咯吱响:“谁说我要见。”冲过去,想把季北洲也给扔出门去。 季北洲退了小半步,让她去开门。 秋盈盈才打开一条缝,就受惊般又把门关上了。 门外是一对很有夫妻相的男女,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十岁左右小姑娘。 “他们是谁?“秋盈盈瞪着季北洲,胸口一起一伏,交叠在一起的浴袍领口都有些撑开,可以看到里面的小半部分春色。 季北洲的视线微微低了低,刚给热水冲过的肌肤泛着粉红色,娇艳的让他想去亲吻、抚摸,爱惜,占有,蹂|躏。 心里有处在难受,这只能是他的梦想了。 “小姑娘今年九岁,是你的崇拜者,她也想跟你一样跳舞。不过出了车祸,连路都走不了。” 季北洲的声音冷静、平淡,却更加残酷。 九岁,秋盈盈上了舞校,梦想开始插上翅膀。门外的小姑娘,却成了折翼的天使,再也飞不了。 “你让他们进来。”秋盈盈转身拿起衣服,去洗手间换衣服。 季北洲看着秋盈盈关上了门,也像个折断了翅膀的天使垂下了头,眼底还晃着刚才的那片粉红色。 魅惑的,让他真想扑进那扇门,那样是不是他的翅膀就能扬起,一飞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