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太阳落山,天色黯淡下来。护送六王爷灵柩的大军到了一个叫乾明的镇子。周儒宾和熊必西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此歇息,明天再赶路。离镇子还有一里,负责打前站的一个把总带着当地县令,镇长等地方官员就迎上来了。县令对钦差和熊将军一行的到来表示欢迎,并表示乾明镇地方小,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各位大人见谅。镇子上的客栈和公房都被腾出来,用于安排这几千人的食宿,看得出当地衙门已经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 六王爷的灵柩被安放在镇衙门的公堂。公堂早已插满白花,悬挂着黑纱,被布置成了灵堂。周儒宾命令500护灵卫队负责看守王爷的棺木。东厂占据了镇子最大的一间客栈“四海为家”。魏徵和魏雨嫣被安置在客栈里院的一间大客房。钦班张同国带着20个衙役守在走廊,王昆山四兄弟和25位侠客住在左右两边的6间客房。胡国材和朱云峰住在边上的一间。百户关心城带着90几个衙役住在外院,并负责两个院子的警卫。 辽东的2000兵马除500人在镇内大小街道,小巷设卡守卫之外,其余的人全部驻扎在镇外的帐篷内,负责外围的警戒。 县令率地方官员在镇上的食味鲜大酒楼设晚宴,为钦差和熊将军一行接风洗尘。周儒宾借口身体欠恙,躲开了这官场上的应酬,心事重重地来到“四海为家”。胡国材,张同国还有关心城都去赴宴了。剩下的上百衙役除了站岗执勤的外,都在客栈的饭店喝酒吃饭。他们划拳,打闹着,一片欢笑声。周儒宾在前院的一间客房内秘密召见了王昆山。为防止隔墙有耳,王宝山和其他两个兄弟站在屋外外面为他们把风。 周儒宾拿出一封信,“太后的密令到了。她让我们在路上杀了魏徵父女,朱云峰还有李刚易!” 王昆山看着密令,感到棘手,“师爷,你怎么看?” “魏徵父女是网里的鱼,杀他们易如反掌。可是如果他们死了,李刚易就不会露面。我们不但抓不到他,而且他掌握的魏徵的秘密也会不翼而飞……更麻烦的是……”周儒宾停住嘴。 王昆山替他说出心事,“你是说朱公子……太后有令,王爷大概也只好大义灭亲了。” 周儒宾面色凝重,“东厂那帮人可靠吗?” “关心城是我们的人。上次铁西父子绑架魏雨嫣,他出了不少力。胡国材表面上对我们很客气,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即使他有反骨,也只有他徒弟张同国的人铁心跟着他,凭着我和关百户的力量,足可以对付他们!该怎么办,就请钦差大人吩咐吧!” “王爷也派人送来一封信……”周儒宾卖关子一样地说道。 王昆山看着周儒宾空空如也的双手,“信呢?” “是口信……你过来……” 王昆山把脑袋凑近周儒宾。 朱云峰没去参加“食味鲜”的宴会,也没去“四海为家”的饭店和东厂衙役喝酒打诨。他支开值班的衙役,帮他从厨房打好饭菜,送到了魏徵和魏雨嫣的房间。衙役心思早就飞到热闹非凡的饭店,道了一声谢,拔腿就跑向前院的饭店。 朱云峰端着装着饭菜的托盘,走进关押魏徵他们的客房。 “雨嫣,魏老伯,吃饭了。”他把托盘放到床上的小桌子上。 魏雨嫣对朱云峰有气,没理他。 魏徵不满地瞪了女儿一眼,和蔼地对朱云峰说,“小王爷,你怎么没去赴宴?胡千户,张钦班他们都去了……” 魏雨嫣讽刺道,“爹,他是在惦记你藏的秘密。现在胡千户和张钦班他们不在了,多好的机会啊。我以前说你是猪头真是冤枉你了,你该叫狗头,简直是一肚子坏水!” 朱云峰好像没听见魏雨嫣的话,笑嘻嘻地拿出一瓶酒,“魏老伯,青城高梁酒,要不要喝一点。” 魏徵的伤势大为好转,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好,把酒满上。” 朱云峰倒了三杯酒,递给魏徵一杯。魏雨嫣一把抢过杯子,“爹,小心有毒!” “胡说八道!小王爷要害我的话,就不会大老远地把老夫从女真救出来了!”魏徵从女儿手中夺下被子,一口而尽,“终于又喝到□□的酒了,真好啊!” 朱云峰又给魏徵倒上一杯酒,低声地,“魏老伯,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尽快救出来。你放心……” 魏雨嫣心里一沉,“猪头,你不是说父亲到了京城就会没事吗?你……” 朱云峰伸手捂住魏雨嫣的嘴,示意她门外有看守。 魏雨嫣把朱云峰的手推开,放低声音问道,“猪头,到底出什么事了?” 朱云峰耳语一般地说道,“我发现六王爷已经被人毒死啦。凶手很可能就在我们周围。如果这些人连六王爷都敢杀,他们说不定也会连魏老伯一块杀掉!” 魏徵听到这一切并不感到吃惊,只是深深地叹口气,“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唉,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啊?!” 魏雨嫣却没那么平静,她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惊异,“六王爷是被毒死的?你不是说六王爷是杀害先皇的幕后真凶吗?杨刚临死前不是指证过王爷吗?” 朱云峰挑着重点把六王爷药丸含有过量水银,郎中突然上吊自杀,以及他和李刚易在永安县衙门密室内发现假六王爷的前前后后,简略地述说了一遍。 “我在一路上都在观察谁有可能杀了六王爷,周儒宾,王大侠兄弟还有熊必西都有可能,就连东厂的胡国材也很可能和凶手串通一气。这样的话,他们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魏老伯……” 魏雨嫣面露焦急,“那该怎么办啊?” 魏徵冷笑地,“我就知道,我回到□□会让有些人很不舒服。他们不想让我活在这世上,因为我活着一天,他们就会寝食难安!” 魏雨嫣难过地,“父亲,我不会让你老人家有事的……” 魏徵挥手止住她,转身对朱云峰说道,“云峰,老夫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魏老伯请讲!” “想办法带雨嫣离开这里,不要管我!” “父亲,我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死也不离开你!”魏雨嫣语气坚定地说。 “胡涂!你要是死了,谁替我洗清冤屈,为我报仇!孩子,你给我记住。死并不难,活着才更不容易。因为活着就意味着责任,一份沉甸甸的责任。以后旷扶家族的重任就落在你肩上了!” 魏雨嫣泣不成声,“父亲……” “魏老伯,云峰已经对你坦诚相待。云峰也希望老伯能同样开诚布公。你委托李大侠保管的木盒子里到底……” 魏徵打断朱云峰的话,“朱公子,不是魏徵不愿意说,而是小王爷你知道了这件事对你没有半点好处。你还是抓紧时间,想办法把雨嫣救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