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快到六点的时候，明前出现在了谢林的视野之中。

这个时间的太阳虽然已经快要落入地平线了，但是四处依旧是一片明亮，完全看不出即将入夜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靠近了自然的关系，耳边的蝉鸣不绝于耳，空气也有股好闻的清新气味，似乎真的能够感受到传说中的负氧离子。

不过，两人都不是来这里欣赏风景的，因此实在没办法静下心来感受自然的气息。

有一些登山者正在从山上往下面走，站在路边能够听见压低的谈话声。

这里已经离市区有些距离了，即使是大声说话恐怕也没人能指责什么，但这些人似乎都对大吉山有股莫名的敬畏。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神道？

谢林不是很理解，不过，他觉得这样也不错。

至少够安静。

“久等了。”明前向他打招呼，“档案室的同事说，他们也没有找到塞西尔·佩恩的详细资料，只知道这个人在京都建立了一座名为‘红’的教堂，应该是于1884年死去，因为这位牧师在当地的名声很好，所以当时的葬礼来的人非常多，因此被报纸报道过，上面列举了塞西尔·佩恩的生平资料，虽然十分简短，但也是唯一的消息来源了……”

“继续找下去可能还会有收获，但没有时间了。”谢林接过话茬，“今天就是7月25日，虽然不知道错过这个日子会不会导致仪式失败，不过，还是不要去赌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明前说道。

正莲川的源头是琵琶湖，流经大吉山，一路向着太平洋静静地流淌，乍看上去相当不起眼，恐怕只有附近垂钓的人会熟悉这条河流一些。

谢林对这附近并不熟悉，是明前带着他来到了这个位置。

用明前的说法来说，她小时候曾经把这里当作秘密基地，某一次因为和家里闹矛盾离家出走了一下午，家里人急得报了警，警察到处搜寻都没有找到她，最后还是她自己走回了家才算是结束了这场闹剧。

——当然，事后不仅被狠狠说教了一番，还断了三个月的零花钱。

“这里就是正莲川吗？”谢林看向眼前的小河，“远远地看河水好像不深，但走近了才发现，这水深应该超过一米了吧？轻轻松松就能没过我的腰部。”

他一边观察正莲川，一边说。

“你确定……你的方法可以成功吗？”明前还是有些不确定，“要不还是……”

“总要试一试。”谢林说，“我不知道你觉得自己有把握从仪式中生还的依仗是什么，但此刻有更保险的办法，为什么不用呢？”

“你说得对。”明前点头，“那，我就开始唱了？”

“唱吧。”

谢林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看向了平静的河面。

满是鹅卵石的浅滩和大吉山的山脚有一段距离，周围又是茂密的灌木，还立有“闲杂人等禁止入内”的警示牌，一般人应该不会闯进来打断仪式。

“池中莲，绳中缘；一线牵，断丝连。

“前世缘，今世弦；弦歌声，动黄泉。

“君生早，妾生迟；瀑轮转，偶团圆。”

明前多半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声乐训练，但她的歌声——或许是因为这首童谣的曲调本身也十分优秀——听起来引人入胜。

一个个模糊的画面在谢林的眼前闪过……

他看见了一位母亲诞生了一个健康的女婴，嘹亮的哭声让围观的众人顿时破涕为笑。

画面一转，稍微长大了一些的女婴被神父一只手抱着，然后另一只手舀起河水，滴在了女婴的额头。

这是……

谢林心中有所明悟。

眼前闪过的画面应该是自己与想象界共鸣的标志……

接下来，他看见了一位棕色头发，一脸悲天悯人神色的神父站在甲板上遥望远方，手里拿着一枚通红的石头，嘴里似乎在念叨着什么。

“法亚拉……”

谢林没有时间惊讶，紧接着又是一个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