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把我当成神也行,这不重要。”谢林无奈,“不过,你能解释一下那本书是怎么回事吗?”
他指了指石台之上的书。
“这是命运之书,写着这个世界剩余七十年里即将发生的所有事件,由大师用自己的全身血液写下,每个人只能查看关于自己的那部分。”诺查丹玛斯回答,“不过,您的光芒太过明亮,而文字是一种阴影,它们畏惧您,而您也不在其中。”
谢林也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种古怪的人,知道他们脑子里自有一套东西,其他人最好不要试着去理解,这样做不仅徒劳无功,而且还多半会把自己搞疯。
“那你的大师有没有说,作为神的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谢林换了个话题。
“您是来带走这本书的。”诺查丹玛斯说,“同时,您也是来结束我的痛苦的,只是看到您,我已经枯萎的心便重获生机。”
“我的确对你这本书很好奇。”谢林走上前,目光在书和诺查丹玛斯之间来回游移,“不过,作为神却在地上行走,这在你看来不会太荒谬了吗?”
“神并不高高在上,祂也会在大地之上行走……”诺查丹玛斯回答,“谁也不知道神的目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这会种下什么样的果实。神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全知全能,而是具有改变的力量。”
他来到了石台之上,而诺查丹玛斯则默默退到了一边,始终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书上果然如诺查丹玛斯所说,一个字也没有。
谢林抚摸了一下这本书的书页,感受到了一种如同丝绸一般的柔滑触感。
羊皮制成的吗?
名为诺查丹玛斯的大师预测自己将要带走这本书……
“如果我不带走这本书,大师的预言不就不成立了吗?”谢林问道。
“先生,书籍只是载体。”诺查丹玛斯的声音在大厅之中回荡,“您带走这本书,自然实现了预言;您如果不带走这本书,那么预言也会自我实现。这是已定之事。”
“哦?”谢林挑眉,“诺查丹玛斯大师就这么厉害?”
“厉害的不是他,而是密特拉女士。”名为诺查丹玛斯的仆人如此说,“大师写下的预言是密特拉编织的命运。”
“你之前告诉我,预言之中没有我的位置,为什么你却知道我会来到这里带走书呢?”谢林问,“这难道不是矛盾的吗?”
“千真万确,预言上面的确没有提到您。”诺查丹玛斯低声回答,“但是,总会有一个人来到这里将书带走。在预言之中,一个句子的主语可以改变,谓词与宾语却不会变易。我见到您便知晓您并非受制于命运之人,因此才称呼您为神,而神也并非不能实现预言,这是大师教导我的话。”
“我似乎明白了。”谢林摸了摸下巴,“预言是一份剧本,由谁去演并不确定,但其中的事件必然发生。受命运支配的人只能出现命运指定他们扮演的角色,而不受其支配的人却可以自由挑选角色。这是你想表达的意思吗?”
“您的解释恰如其分。”诺查丹玛斯表示赞同。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不受命运支配的呢?”谢林问道,“虽然你的身体……很特殊,但这个能力应该与你的身体无关吧?”
“先生果真慧眼如炬。”诺查丹玛斯伸手从黑袍之中掏出了一套塔罗牌,向他一张一张地展示,“偌大的迷宫之内,若没有占卜作为消遣,我这位受诅咒的无眠者恐怕也会变得盲目痴愚吧……关于您身份的启示,我便是从占卜中得到。这并非密特拉的领域,而是您留下的痕迹告诉我的。”
“我留下的痕迹?”谢林有些惊讶,“嗯……真奇妙。”
“密特拉再强大,也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而已,就如天上的太阳在无数年之后也会消逝……”诺查丹玛斯顿了一下,“您真的不带走这本书吗?它一定会找到属于自己的主人。”
“不了。”谢林拒绝了诺查丹玛斯的提案,“我只想知道怎么从这里走出去。”
“这很简单。”诺查丹玛斯指向了旁边的一条细缝,“迷宫连接着伦敦的地下水道,四通八达,几乎能够抵达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您想要去哪里?我可以告诉您应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