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洛良捷的质疑,钱司机的表情黯淡了下来。 “我是真的喜欢她的,”钱司机给自己找了个非常好看的角度面向镜头,“小时候赵女仆家就住在我们家隔壁,我们一起长大,青梅竹马,那时我就偷偷的喜欢她了。 “我总希望她能多看我一眼,但是又不好意思承认我喜欢她,只好不停的恶作剧,揪她的辫子,在她身后贴乌龟,以引起她的注意。” “……”这倒楣台词是群演为了加戏自己编的,还是姓顾的傻/逼的杰作? 洛良捷低头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一抬头竟然看见司喻憋着笑给了他一个“是吗?”的表情。 “当然不是。”他连忙同样用眼神澄清道。 “我喜欢了她好多年,看着她交了一个又一个的男朋友,终于在五年前她失恋的那个雨夜感动了她,”钱司机还在继续,“只要能跟在她身边,看着她每天开心就够了……但是当她怀上了张华的孩子,我忽然意识到,她永远都在玩弄我,利用我……我很难受,但我又觉得是我太自私了……” 钱司机说到此处,眼睛有些红了。 “所以你还是喜欢赵女仆,但是这种喜欢有点快要被耗完了,然而你又不能接受自己对赵女仆变心,是么?”洛良捷帮他总结道。 钱司机一脸悲痛的点点头。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司喻插话,“赵女仆其实没有怀孕,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她话音未落,钱司机脸上立刻浮起一丝惊骇。 “赵女仆没有怀孕?”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怎么可能呢?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我们在她的房间是找到了装孕妇用的假肚子,”司喻说道,“如果不是为了扮演孕妇,赵女仆为什么会藏那些道具?” 钱司机摇摇头:“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藏那些道具,但是她怀孕是我带她去做的第一次产检,医院是我选的,她就算是想买通医生,也没那个本事知道我要选哪家医院,又挂哪个医生的号吧?” 暂时没有了要问的问题,司喻和洛良捷把钱司机的房间仔细搜了一遍,照例是不存在密道、暗格之类的东西,倒是床头柜里有满满一袋子地/西/泮。 安/定作为第二类的精神药物,只有凭医生的处方才能购买,且一次不能超过七片。 司喻看着那一袋子一小包一小包的药片,觉得道剧组也是很用心了。 “你准备了这么多安/定,是打算自/杀还是下/毒?”她好奇地问钱司机。 钱司机刚刚平复下来的表情再次翻江倒海的扑腾起来。 “我也不知道,”他说,“我常常觉得不想活了,有时候我又想杀了赵女仆,好让她永远只属于我一个人,或者杀了张少爷,让赵女仆的孩子成为张老爷唯一的继承人,可是……我从来没有鼓起勇气下手过……我连一只狗都不敢杀……” 这满满一大包安/定好好的放在抽屉里,不管钱司机到底杀心多重,毕竟还表示他没有下手,司喻对着洛良捷摇摇头,示意他可以去下一个房间了。 孙医生因为不住在张家,他的房间单独僻在院子的另一头。 其实每个角色的心路历程,都可以通过他们房间里的日记之类推导出来,但是有了钱司机那一串浮夸的表演,赵女仆暗暗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抓住机会,而孙医生则学着钱司机的样子等在自己的房间门口。 这样两位侦探可以省去翻看日记并提取关键线索的时间,群演也可以趁机露个脸,双方都表示十分满意。 “孙医生很喜欢鸽子吗?”司喻拿起一张桌子上的照片问道,照片看背景应该是某个公园,阳光灿烂,孙医生站在草坪上展开双臂,脚下和胳膊上停满了白鸽。 她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碰巧沈星河退出让她捡了便宜,现在的她应该也会是这些群演里的一员。 都是出来混的,人家想要表现,她当然要配合一下。 孙医生微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孙医生是不是还养过鸽子?”洛良捷指指窗台,那里有两个给鸟类饮水吃饭用的小碟子,洗得干干净净,但并不像是新的。 “我以前养过,不过没养活。”孙医生有些遗憾地笑笑。 “能详聊吗?”洛良捷问。 孙医生脸上斯文的笑容略微有些凝固,他把垂在身侧的拳头攥了起来,手背上爆出一根青筋。 “是张少爷把我的小白鸽玩死了。”他说。 洛良捷:“所以如果你要杀张少爷,这是你的动机?” 孙医生点头承认。 洛良捷又问:“你和张华家那些人的关系怎么样?” “我负责张老板的健康很多年了,我们的感情也很好。张少爷的话……除了小白鸽的死,我和张少爷之间关系一直不错。”孙医生斟酌了一下才回答。 “那赵女仆和钱司机你怎么看?” “我和他们两个不是很熟。”孙医生摇头,“我知道赵女仆和张老爷有肉/体/关/系,张老爷也并不避讳这件事,还和我说过他对赵女仆完全没有感情。赵女仆怀孕时,还是我劝住了张老爷,他才没有要她去打/胎。” “你为什么要帮忙劝呢?” “那孩子毕竟是一条生命嘛。” “那你知道,赵女仆其实没怀孕吗?”洛良捷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在她的衣柜里发现了假扮孕妇用的假肚子模型。” “不可能吧?”孙医生有些惊讶,“她图什么?我是说……这事早晚要穿帮的呀,九个月以后她上哪儿去找个孩子?而且张老板是要做了亲子鉴定才付赡养费的。” 孙医生这里没多少东西,洛良捷和司喻又象征性地翻了一翻便离开。 最后一个目的地是张老板的卧室,因为是主卧,所以地块比别处要大了很多。 张华的床头柜上摆了一个木质的相框,照片上,年轻的张华拥着一个容貌漂亮的女子,两人的笑容温馨而美好。 “这是张夫人吗?”司喻问。 张华点了点头:“这是我已故的太太。” “能问一下,她是为何去世的吗?”司喻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华轻轻叹了口气:“刚刚结婚的时候,我们约定好了先拼事业,等经济条件好了以后再要孩子,这样也是对孩子的负责。” “后来呢?”司喻适时地插话。 “所以等到我太太生产的时候,因为她是大龄产妇,出了一些意外。”张华的眼眶有些湿润,“我真的很后悔,干嘛要生孩子呢,我们两个过一辈子二人世界不是就很好吗?” “抱歉,勾起你的伤心事了。”虽然知道是假的,司喻还是轻声说道。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和张少爷相依为命吗?”洛良捷问,顿一顿,又轻描淡写地提了一个有些尖刻的问题,“你会不会怨恨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他,你太太就不会去世了。” “我的太太生产时出了意外,一尸两命,”张华解释道,表情悲怆,但是声音还很平静,“后来我收养了张少爷与我作伴。” 所以为了过世的妻子暗中怀恨儿子的动机是不存在的。 “赵女仆是假怀孕,这件事情你知道吗?”洛良捷又问。 张华的脸上划过一丝诧异,不过他只是冷冷笑了一下,面带嘲讽道:“那种明码标价的货色,做出这种事情来有什么稀奇?” 洛良捷:“我们在赵女仆的包里发现了一个空瓶子,里面的东西还没有化验,不过八成是盛过氰/化/物,你觉得,她会是想要毒张少爷么?” “我从一开始就怀疑她!”张华语气坚定,“自从她爬到我床上以后,我儿子就对她很不友好,好几次若不是被人拦下还险些动手,她一定是嫉恨在心,所以才杀了我儿子。” 司喻和洛良捷对视一眼,在张华的房间有搜索一番,还是没有发现什么机关,然后去了小客厅,传赵女仆问话。 之前他们搜索房间的时候,赵女仆没有想过去房间门口等着随时被问话,此时正在懊悔自己不会找镜头,甫一听他们要单独找自己问话,立刻乐呵呵地去了。 进屋之前,她调整了一下的表情,做了个战战兢兢不知为何被审讯的模样。 “赵女仆,可以给我们解释一下这两样东西么?”司喻用示指点了点桌子,上面放了一个假肚子的模型,还有装过氰/化/物的空瓶子。 赵女仆咬着下唇低下了头。 “我之前的确是怀孕了的,但是不知不小心还是流/产了,”她声音平静,“我怀孕以后,张老爷承诺每个月会给我一笔钱买补品,所以我想再装几个月的孕妇。” “那这个呢?这是在你的抽屉里找到的。”司喻指指那个目前最重要的证据,装过氰/化/物的空瓶子,故意说错了那东西的藏身地点,“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