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脚底抹油的刘邦自然不会知道雍齿在县衙之中如何对其鄙夷,此时的他已然返回了中阳里的酒肆之中。
照例喝上几壶免费小酒,刘邦一副微醺姿态,对着店中忙活的小二说道:
“今日过罢,这酒肆便关了,尔等且回家去,待乃公自咸阳归来再重启酒肆。”
小二面露为难之色:“亭长,这酒肆毕竟是东家所开,
虽说曹东家已然多日未曾前来,但也不好直接闭门谢客罢,还是向东家告知一二?”
还不等刘邦说话,案上另一头喝酒的同伴已经抢先出言:
“亭长令尔关便关,安有如此多言?那曹氏所思所想与刘兄又会有何区别?需要尔在此多嘴多舌!”
言语间更是将手中酒杯往案上重重一顿,溅起不少酒水,那小二被惊了一下,也不敢再出言分辩,只是恭声诺诺。
“诶,樊兄休恼,这小二也是尽忠职守,其心可嘉也。
再者,亭长也确实应当先告知那曹氏一二,如此才合事理,闭门谢客也不急于这一时么。”
那案上最后一位粗布麻衣,身形瘦长的酒客劝告先前发怒的同伴。
“审食其所言甚是,是乃公疏忽了,这小二说的倒是有点道理,樊哙休要发怒,几杯浊酒下肚,怎的如此情急?”
刘邦听了审食其的话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点欠妥,虽然大家心里都清楚自己和曹氏的关系,但毕竟上不得台面,自己直接代替曹氏发话确实不当。
更何况,自己走了之后,若是日后酒肆有何意外之事不得不重启,不免还是要落到这些伙计身上,也没必要如此苛刻。
怒喷小二的樊哙眼见刘邦和审食其都不支持自己,也只得冷哼一声,继续端起刚才重重顿在案上的酒杯喝了起来。
“来!吾敬樊兄一杯!这往咸阳一行的数月间,还要多多仰仗樊兄关照一二吾家中翁媪和这曹氏,吾先干为敬!”
刘邦也看出了樊哙的不满,拿过酒壶将杯中添满一饮而尽,对着樊哙哈哈大笑。
“哥哥休要如此客气!吾樊哙别的没有,就是胸中一股义气最多。
哥哥奉命远行咸阳,这家事既然托付于吾樊哙,便无有后顾之忧!”
樊哙将胸膛拍的咣咣作响,言语间又是两杯水酒下肚。
“如此甚好,甚好啊!还有审兄,尔也要多多担待一二啊!
樊兄毕竟尚有家业经营,不好时时看顾,便劳烦审兄了!”
刘邦又对着审食其将一杯浊酒一饮而尽。
这二人便是其如今最为亲近者,就连那主吏萧何也要往后排排,托付家眷自是能够心安。
“亭长且放心远行,吾与樊兄必然将事情办的妥当,亭长归来时便只待那曹氏临盆,为尔老刘家再添香火!”
审食其也是大包大揽,甚至都提前预祝那寡妇曹氏能为刘邦诞下长子以续香火了。
“诶,是儿是女尚在两可之间,待到产子之后再言不迟,吾只愿那母子平安便可。”刘邦却是连连摆手。
在这个产子风险极高的时代,能够顺利生产便已是不易,又如何奢求更多?
“亭长命相不凡,那曹氏自然也能沾上些许福气,自是不在话下,不在话下!”
审食其也有了几分醉意,连连夸口。
刘邦闻得后不由哈哈大笑,三人又是一番饮酒作乐不提,直到天色渐晚,才四散而去。
醉醺醺的刘邦却是没有返回自己那城东家中,而是一路摇头晃脑地步行到了离酒肆不远的一处民房。
民房中烛光摇曳闪烁,在一众漆黑环境中分外显眼。
在这个照明条件无比匮乏的时代,能够在夜间仍有灯火之家,已然是条件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