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到底是什么事情,让陛下难以决断?”
陈羡之开门见山,开门见山。他跟朱翊钧说了,如果不是太难做的事情,还是不要去问,让他去问那四个大臣吧。他们来这里,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很难做出决定。
“遵命。首先是山东总督杨本庵的事。
“孔尚贤入京面圣,可有此事?”陈羡之一针见血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张鲸一怔,暗忖这人莫非有什么神通,能卜先知不成?不出门就知道外面的世界?
陈羡之神色平静,继续道:“难道是杨本庵向陛下提议,将一年入京一次,变成三年一次?”
张鲸听着这句话,很是吃惊,但并没有吃惊到瞪大眼睛,心想杨本庵的题是张居正指使写的,陈羡之听了杨本庵的话,倒也不奇怪。
“这次让你来京见陛下,是不是有些为难,要不要让你带多少人来见陛下,让你给我一个面子?”
这个问题,让张鲸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杨先生不是说过,三年一次,三年一次,三年一次的入京面见陛下么?你去告诉陛下,还有冯公公,衍圣公入京面见陛下,一来一回三个多月,带着十名左右的随从也是可以的。”
张鲸听得目瞪口呆。
杨本庵的笔记里并没有提到这一点,说明张居正还没有确定下来。
其实“三个月”与“十人”两项数目,都是朱翊钧与冯保商议后,仍未下定决心,不知是否妥当,故此前来请教。
然而,陈羡之却似乎早有预料。
这让张鲸怎能不震惊?
如果不是张鲸来,而是张居正、冯保、古龙、徐爵来,他们也不会这么惊讶,毕竟他们已经看出来了。
这是张鲸和陈羡之的首次对话。
不愧是怪物级别的人物。
陈羡之没有去想张鲸为什么会露出惊讶的表情,反而觉得他的表情很正常,继续说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事情?”
“还有。”又补充了一句。张鲸也没时间去想陈羡之为什么会这么厉害,只是不敢置信地
“说吧。”
“潘季驯,水军统领,请朝廷拨出一笔款项。”张鲸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了?”
“在长卢开辟一条运河,将黄河从这里引到其他地方。”
“潘先生,您要求的不是一般的预算,而是一笔额外的预算,对吗?”
“你怎么知道?”张鲸大吃一惊。
“这还用说吗,既然是常规预算,那就好办多了。陛下很为难,所以才会有更多的钱。”
“这倒也是。”
“治江是大事,耽误不得,请陛下批准。再说了,潘先生可是治理河流的行家,他说要拨钱,就一定要拨钱,千万别迟疑。”
“皇帝陛下因为这件事很愤怒,但他并不是因为这件事,他让大臣们投票表决,但副大臣吕调阳却在上面写了一句:一切照旧。”张鲸狠狠地咬了咬牙,“那岂不是什么都没做?我好生气啊!”
陈羡之默然不语,这才像吕调阳啊!
以前,只要有张居正在,一切都由张居正说了算。如今张居正已经回到家中,埋骨于家中,突然转变成这样,难免有些不适应。
“依常例来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是什么规矩?什么都没有。经费是否按原样分配,或在适当情况下增减?如果是张先生的话,他一定会把自己的想法说清楚。这个吕调阳,按照惯例行事,倒是轻松了不少,但陛下的麻烦可就大了,你说是不是?”
张鲸数了半天,一副我才是真的怒了的样子。
他话锋一转,转头看向陈羡之,微笑道:“陛下说,现在的四大大臣,两新两旧,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谁也不能独当一面,还请陛下多多指教。”
陈羡之微笑道:“张公公乃大内,只需传达一句话便可,如此谈论一位外朝大员,未免有些不合适。”
张鲸一怔,旋即反应过来,狠狠拍了自己一记耳光,诺诺说道:“可恶!该死的我!还望陈公子见谅。”
“老夫只是说说而已,张公公竟然打了自己一巴掌,老夫何必当真?若是让人知道了,岂不是说我是故意刁难你?”
“哪里哪里!”
“吕先生才华横溢,就是有些古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陛下怎么会不知道?吕先生当了这么多年的副手,从来没有投过一张选票,忽然被委以重任,你不会有心理准备吧?”
“是,属下这就去禀告陛下和冯公公。”张鲸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此时,他想到了曾经被冯保罢免的张诚,只是一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