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随便转转,一个人在休息室里,我觉得好无聊,好晕,好累。”吕调阳喃喃道。
“原来如此,来来来。”张四维站了起来,从书桌后面站起来,走到吕调阳面前,拱了拱手。
吕调阳的年龄,在六十多年前,就是张四维的十年之久。
或许是他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或许是他身体不好,总之,他常年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但吕调阳为人谦和有礼,无论多么熟悉的人,每天都要见面无数次,都要向他鞠躬致意。
张四维看着他皱眉的样子,关心地问道:“吕阁老,您是不是有什么烦恼?怎么,你在这里呆的时间长了,脸色也不太好。”
“哎!”吕调阳发出一声长长叹息。
虽然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她就能猜到,他的心里一定有什么事情,或者说,他的心里一定很沉重。
“吕阁老,你来此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张四维和吕调阳交情颇深。
吕调阳本来就是来告状的,听到这句话,似乎想起了什么,
“当年,洪武皇帝废了丞相,设立了幕僚,为的就是给他起草奏折,准备一个参谋的职位。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大臣的作用,却是越来越模糊。若是洪武大帝在九泉之下知道了,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张四维听出了吕调阳的言外之意。她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愤怒。
同样的,张四维也有同样的愤怒。
这才是真正的一丘之貉!
他们二人,虽入宗门数年,却一直被张居正压着打。
前朝的内阁,虽说是以宰相为主,但其他大臣也有自己的职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实权。
就连高拱这种独断专行的大臣,都把张居正安排在了军中,担任了军中的一职。
但是对于张居正来说,京城中所有的官吏,包括各州府县,任何重要的事情,都需要张居正的首肯才能公诸于众,更别说是辅佐和辅佐了。
没资格!
这种被人利用,换做是谁,都不会高兴。
前任户部尚书张瀚,不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被逼无奈,想要发泄一下自己的欲望么?最后,他虽然咆哮了一声,但还是被按在了五指山上,再也无法动弹。
若是没有实权,那也就算了,反正都是要混吃等死的。可他身为大权在握的殿下,也无法参与到任何决定之中。
可以想象,这是多么令人难堪的事情。
但,没有权力,并不意味着他无所事事,他日理万机,日理万机。
诚然,张居正才是最重要的人,但其他琐碎的事情,比如调停纠纷,比如官府制度,都有很多。
这一切,都是他的功劳。
是以,吕调阳一开口,张四维立刻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之意,也跟着叹了口气,“唉,吕阁老,我们还是认命好了,外面都是流言蜚语,我们也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吕调阳作为第二副相,尽管他一直以来都很低调,奉行的是以忍耐为主的行事方针,但他毕竟是一个有文化有修养的人,有自尊。
丢人的事情多了,心里的怨气也就多了起来。
特别是在这件事情之后,那些翰林学士们都披上了一身红衣,去了内阁给他道喜,提前祝贺他晋升宰相。
这件事情本来和他没有关系,可偏偏就是因为他。张居正很是不悦,每次见到范闲,脸色都是一片阴沉。逼得他亲自登门,向张居正请罪,这才缓解了局面。
“花瓶,呵呵,果然就是花瓶。”吕调阳见张四维也这么说,不由苦笑了两声。
张四维进入朝堂的时间并不长,但他的性子并不像吕调阳那般温和,他能感觉到张居正掌握着大权,不愿与任何人共享,但碍于张居正的强大实力,他一直没有表现出来。
此刻听到吕调阳的埋怨和唉声叹气,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每一位皇帝都有自己的权力,陛下还年轻,所以,他必须要有一个敢于担当的大臣来主持大局。”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也不知道吕阁老来的时候,陛下有没有跟我说过什么,不过,陛下的旨意很明确,就是让张大人来决定。在年轻的皇帝心中,这个想法已经深入人心。这一次又添了马自强、申时行二人,皇帝的旨意还是一样,叫他们随元辅进阁。”
“好吧!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宿命!”吕调阳无奈地深深叹息一声,恢复了一贯的淡漠。
“吕阁老,你是怎么想到要说出你的心声的?”张四维意识到自己说了这么久,还是没有说到重点,轻声问道。
虽然两人都很有默契,但从来没有当着别人的面说过。
于是张四维虽然这么说着,但心中却在想:“怎么回事?张居正前脚才离开,你后脚就迫不及待了?我很乐意看到这一幕……”
他可以肯定,吕调阳一定是有所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