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踏上山门,穿上这身青服时,也预示着此番交锋,谁最终更胜一筹。
李方落后半步,跟在身后。
灰褐的蓑衣下,是一道单薄的劲衣。
劲衣虽薄,可盖不住体内勃发的滚滚气血,驱散寒凛,带来暖意。
日夜苦练,终是踏上新的台阶,步入气血炼魄。
这凛冬下的大雪,亦不再如往年,是一种煎熬,反是一道美景。
小小的身子,在步入气血炼魄后,也长开了数分。
小小的个头,长高了一寸,单薄的身躯,逐渐结实起来。
稚嫩的脸庞,在经历了风雨后,那柔和的线条,渐渐变得棱角分明。
黑白的眼睛,似那烈火煅烧下的铁石,烧没了童心,烧没了软弱,只留下越发澄明的通透,以及似杂草般的坚韧。
半刻钟后,二人抵至山脚。
抬头一望,两道人影,映入视线。
一道人影,小眼睛,圆肚皮,身披大氅,一圈毛绒狐皮,紧紧裹在脖子上,不透一点缝隙。
一道人影,粗糙脸庞,麦黄皮肤,明明努力想站得挺直,可早已佝偻起来的背脊,却是让这个想法,化作无可奈何。
泛起皱纹的眼角,不时朝着山上的方向望去。
在二人身后,一个下人打扮的小厮,正高高举起一顶大油伞,遮挡着落下的鹅毛大雪。
“爹!”
熟悉的脸庞,一入眼中,李方加快步伐,还未临近,欣喜的话音,便已响起。
李木闻声,抬头看去,黑白的瞳孔上,正倒映着心心念的少年模样。
那泛着皱纹的眼角上,有欣喜,有高兴。
待到最后,都化作无言的摇头。
李方见状,微微一怔,然后缓下脚步,默默回到汪海身后。
今日,他们父子两,都不是正主。
待李方二人临近时,孙大户提起圆鼓鼓的肚子,小跑向前,两个小眼睛眯成月牙状,喜迎道:
“器宇轩昂,如剑锋芒,当真是青年俊杰!”
“小人孙富海,小小商贾,挑两担杂米,倒贩为生,见过汪大人了。”
面对孙富海灿烂的话语,汪海只是轻轻点头,道出自己的身份,“神意门内门,汪海。”
以及轻轻地伸出右手。
孙富海见状,连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上下摇晃,“幸见,幸见,荣幸之至。”
眯成月牙的小眼睛,亦是在上下转动,当目光瞥见蓑衣下的青服云纹时,摇晃的幅度越发大了起来。
胖上一圈的脊背,也在努力做着躬身的姿态。
同时,谦卑的话语,从口中道出:
“汪大人,小人此次前来,信上已说了明白。”
“说是资助,其实是往我这老脸上贴金,是我赶着过来送人情,想结下几分缘分。”
“至于这缘分,定不会让二位失望。”
说到这里,孙富海朝着汪海二人,递出两个檀木方盒,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逢年都会备上一份,过节亦不会少上。”
“至于李公子这边,除了心意外,李家村的老屋,该翻修的翻修,该新建的新建。”
“李木兄这里,生出了一位雏鹰,劳苦功高,去世的李父李母,也是该请入祠堂,享受香火,李木兄也到了成为族老的年纪了。”
句句话语,在鹅毛大雪下,随风落下。
可那笑灿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汪海一分。
仿佛李方父子,形如路人,又似正主二字,一开始就不是李方父子。
那满是谦卑的笑脸,在这寒风里,似要融化冰雪,向上紧贴。
是渴望,是殷切,更是火热!